這時鬼見愁卻現身了。
他愁眉苦臉地朝冷峻一拱手說:“老弟,不要怨我,老哥也是無計可施,才請動你叔叔大駕的,還望你多多包涵。”
冷峻正欲啟齒,只聞耳邊一聲炸雷:“還不跟我回去!”
暮色已沉,夜色又在流竄。
寒冷也在空中肆意地四竄著,只要是事物的形體存在,即在它的籠罩中。但這是屋內,僅憑那麼多耀眼奪目的燈光和空調足以抵擋。
冷峻緊鎖著眉,盯著窗外。
窗戶關著,玻璃上只有屋內事物斑駁模糊的碎景。
此刻的他頭髮已剪了個板寸,衣服也換了身乾淨整潔的。他盯著窗戶上的玻璃,嘴角牽引著似笑非笑的蒼涼意味。
只要沒瞎眼就可看出,他的魂兒已不在了這個屋內。然而此時的他是不能走神的,因為他的對面坐著一位英姿颯爽女警員,盧麗小姐,盧麗當然不是瞎子,因為她那雙很漂亮的大眼睛正盯著,不,應是怒視著他,這點應從她那撅起的嘴角,如以補充說明。
她,的確早已不耐煩。忙了半天,又是遞煙又是送水的侍候,冷峻仍是那幾句話:“是他們無理在先,我只是捍衛自己的尊嚴。我並沒錯。”完了,然後就是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靜靜地抽他的煙,喝他的水。
比他還刁難的嫌疑犯,她遇的很多,比他驕狂的她也見過不少,但唯有這次,她沒轍,冷峻始終昂首挺胸,鎮定自若,將自己的那幾句話重複了幾遍後,就也不啃吐出半個字,任憑她怎麼斟字酌句地問,他就是不開口。
說刁難,他也不算刁難,因為他回答了好幾遍,說驕狂,他卻並不傲慢,他只是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抽他的煙,喝他的水。
煙是徐剛特意為他才買的“三五”,茶是徐剛特意為他泡的“碧螺春”。並且,臨走時還把他的女友——盧麗小姐拉到一邊叮囑再三,“這位是我的鐵哥們,他呢就是脾氣有點倔,其實心腸挺好,你工作時要有耐心。”
“冷峻,我再問你一遍,那兩個交警同志並沒有過錯,你為什麼把他們打成重傷?”盧麗實在是忍不住惱怒喝道。
冷峻終於收回神,眼神又恢復了犀利,停在盧麗的那對美麗的秋眸上,也是忍了會兒才說:“我再盡我最大的耐心告訴你,我沒錯,是他們不尊重,我屬於正正當防衛,我只是捍衛我的尊嚴……”
“夠了!”盧麗拍案喝道:“冷峻,你不要太狂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你的身份再特殊,也照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言語很明白你冷峻別仗著你叔叔是巡警隊長,就無法無天,不跟公安人員配合。
擱平日盧麗的行為冷峻是讚賞的,但現在他是受害人,他是受了委屈的,他是對這個社會憤慨猜忌的,而且她不該說他是仗叔叔的權威故意刁蠻,這令他很是惱怒。
他自認自己從沒有依仗過誰,所以他不允許別人這樣誤解他,在他看來這是對他人格的莫大侮辱。
於是,他霍然而起,拳頭捏得脆響,一浪接一浪,兩條劍眉也如真正的劍般向她的眼睛刺去,犀利的眼神此刻已成了凌厲。
第九十章 鐵面冷隊
盧麗不禁有些寒心,粉腮驟白,椅子向後滑退了一下。
“我告訴你,這種話你給我少說,否則我也讓你的牙和那個愛死你一樣提前退休,”冷峻憤怒地說,說著時慣性地邁前一步。
這種“邁前一步”,應該說是本能的,當一個人很憤怒地警告對方時,都會不由得朝對方靠近的。
盧麗已感到冷峻身上那種襲人的煞氣正洶湧地朝自己奔來。她驚恐了,也本能地後退了。他的前進和她的後退引起了別的幹警同志的注意。
作為特殊犯人,冷峻連手銬也沒戴。警局的同志們也都清楚這區區手銬對冷峻來說純粹是聾子的耳朵擺飾,倒不如給冷隊長這個人情將其摘掉。
但,現在看著冷峻這種凶煞的樣子和盧麗驚慌的神情,他們突然感覺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將一個愛發脾氣的老虎和自己呆在了同一間屋子裡。
這樣很不好玩兒,所以局面有些小慌亂,但職責的使命使他們還是沒怎麼猶豫地圍了過來,齊嚷道:“哎,哎小夥子,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捏拳頭好不好——”公安跟犯人講道理。
徐剛像一直盯著他們的情況似的,奔了過來說“又出什麼事啦?”
冷峻斜了他一眼,放下手。
盧麗見男朋友來了,更加委屈心中的氣一古腦全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