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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軒釋然以往說給我聽的。
除了我,怕是沒人知道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軒釋然,對時事政治了解的那麼通透清楚。倒也是,擎天侯府連皇帝都不清楚的那批暗人就是由軒釋然在調教,其中一部分暗人,專司收集情報等職。關於藩王燕頊離不為人知的隱秘以及其他人與物的風吹草動,軒釋然不可能不知道。
先前皇帝姐夫還在說,軒釋然一於國家社稷無功,二未考取功名,近弱冠之年卻毫無建樹,只怕,他不是胸無大志,就是心有鴻鵠之志,卻志不在此了。
縱是陪我一起長大的軒釋然,也不是我能看透的,何況那神秘莫測的藩王燕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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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此刻的皇帝姐夫,又因藩王燕頊離的事在頭疼。
不是在頭疼自燕頊離繼任藩王以來,舊燕部落就再也沒對大齊納過一次貢,朝過一次賀。大齊也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泱泱大國原不缺那點需用。實是……看著藩王燕頊離羽翼越來越豐滿,越來越……
雖然,名義上,藩王燕頊離還是他的降臣。
北平,還是大齊的藩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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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窗是撐開的,那雙時而深邃時而淺淡微笑的眸子是閉著的,秋日的微風從軒窗外吹來,帶進一室花香,沉醉地呼吸了一口,那恍若觀音般靜美的面龐便像被渡上了一層光亮的神采,剎那心頭糾纏於少年藩王的結暫擲一邊,眉宇舒展,氣度饒是神閒自若,天家威儀也神聖不可侵犯。真命天子,帝王沉澱之象。而因為微風拂面,那絕色面容便又像帶了點女子的柔,額前光華的長髮百轉飄搖,怎生靜美了得?
“皇上。”隔了一張琴,擎天侯欠了身,聲音低緩地道。
並沒睜開眼來,身上黑袍也紋絲不動,頎長身形靜如亙古雕像,聲音也沉靜,像一陣無聲無息的風,“讓他來吧,朕等著他。”
011子衿
擎天侯道:“藩王燕頊離實在是個危險人物,接近皇上,恐與皇上不利。”
薄唇微微掀了掀,似極不屑擎天侯這般體己的話,輕忽的笑容一掀便過去了,不細看,根本瞧不見。但擎天侯顯然是瞧見了的,忐忑地低了些頭。也無妨,本來就是要讓他看到。年輕帝王依舊沒睜眼。
似乎只聽的到花苞綻放的聲音,許久,擎天侯再度道:“皇上……”
垂了目,睜了眼,注目於琴,便撫了起來。皇帝姐夫的琴技極好,境界早臻爐火純青。聽說他母親蕭太后的琴技就是後宮一絕,他表弟,蕭太后的侄子蕭溶意,更是大齊最負盛名的琴師。
即使是以姑爺的身份做客相府,他到底是帝王,這位帝王撫琴,向來是無人敢打擾的,祖父與他作了一揖,先自退下,稍後擎天侯也退了下去,軒釋然握住我的手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皇帝姐夫突然叫住我。
“拂希。”
雖相處了幾月,但熟人間也沒那麼多稱呼,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叫我名字。
我和軒釋然回頭,便看到他唇邊流瀉開來的笑容,他抬睫看我,“朕……我有沒有撫錯曲子?”
“啊?”我懵了一懵,才反應過來他已一曲撫畢,才反應過來他撫的曲子,是姊自創的《子衿》,姊把《詩經》中的《子衿》自譜成曲,偶爾會彈唱,約是聽過姊撫那首曲子,皇帝姐夫有意記下,沒想此刻撫來,分毫無差。
我點頭,“和姊撫的一模一樣。”
皇帝姐夫便笑起來,如同得到了世間最高的讚譽一般,我才詫異時,他已離了琴案,滿面喜色地跑走,大約是去找姊了。
我便問軒釋然,“《子衿》那首詩是什麼意思?”
我不做針線女紅,也不讀《女則》不學禮儀,愛看的書,也只有綠林野史,或者祖父藏書閣裡的輿圖啊,五蠹啊,刑論啊什麼的,《詩經?鄭風?子衿》我雖然沒有讀過,不過常聽姊彈唱,我倒是會背,可是還是不曉得那首詩是什麼意思。
軒釋然閉眼輕吟道,“青青的是你的衣領,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縱然我不曾去會你,難道你就此斷音信?青青的是你的佩帶,悠悠的是我的情懷。縱然我不曾去會你,難道你不能主動來?來來往往張眼望,在這高高城樓上。一天不見你的面呵,好像已有三月長。”
我聽的一頭霧水,“什麼衣領、佩帶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軒釋然看我一陣,倒還是認命地解釋給我聽,“就是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女人比較面子淺吧,從不曾向她愛的男人表白心跡,可是私心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