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個原因,你認為有什麼能讓我李家放下貢墨一事?”李老掌櫃的反問。
“對,除了這原因,沒有別的能讓你李家放棄貢墨了。”程三爺一臉黑沉的道,隨後一拱手:“多謝了。”
“別客氣,程三啊,李家的一些內情,我不說你也清楚,這回貢墨李家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但是你們程家得頂住啊,可不能叫貢墨落到那田家手上。”李老掌櫃語重心長的道。
松瘟,對於以松煙為主的墨坊是個災難,但對於以油煙為主的墨坊卻正是一個佔領市場份額的機會。
只可惜啊,這些年,李家連守成都艱難,一直沒能在油煙上有所建樹,本來貞娘這次拿出的漆煙配方是個機會,但時間太短了,名氣還沒有起來,本來李家盯著貢墨的,只要拿下貢墨,藉著貢墨的名聲,就能將超漆煙墨推出,迅速佔領市場份額,這樣李家就能打個翻身仗。
只可惜時運不濟,又遇松瘟。
所以,這一次放棄貢墨競選李家真的是很不甘心。
而這程家和田家都是以油煙墨主打,雖說松瘟對他們兩家有影響,但不大,再加上程家有庫存抵著,而田家卻佔了羅家的墨坊,想來庫存也不少。
還有一些其他的油煙墨坊,他們對貢墨是不會放手的。
所以李老掌櫃的才這麼一說。
觀田家這一入行的行為,實在是太不規矩了。若是再讓田家得到貢墨的名額,那以後再入行的,誰還會專心的鑽究配方和技術,全想法子從別家那裡弄來就是。
長此以往,整個行業的風氣就要壞了,到時便是墨業的末日了,這是李老掌櫃決不願意看到的。
“哼,田家,小輩爾,又豈是我程家的對手,再說了就他們拿出的那個蘇合墨,正如貞娘那丫頭說的,處處畫蛇添足,更何況,全靠盜來的配方制的,名不正言不順,瞧我不擠兌死他們。”程三爺一臉不屑的道。
“三爺爺,商場如戰場,可不能大意,我覺得不對勁兒,羅家倒後,羅家的墨坊就被田家拿到手了,裡面的大師傅也多留了下來,雖說田家父子有可能不懂墨,但那些個大師傅在墨業都是幾十年的打熬了,怎麼可能會不懂呢?讓田家拿那四不相的墨來出醜,我總覺得這裡面可能有鬼。搞不好呀,這是田家的惑敵之策,你若輕敵了,說不得到時反被田家所趁。”貞娘這時邊幫著兩老續茶水邊道。說些出心裡的一絲疑慮。
“這丫頭倒是想的深,行,我知道了,我會小心,我走了,松瘟這等大事,得跟家裡人好好商量。”程三爺卻是有些興奮。
程家以油煙墨為主,這對程家來說是一次大機會,正好可趁此機會拿下原來屬於羅家的份額。
自羅墨倒了之後,如今徽州墨業是一片混亂,各家都在搶羅墨的份額。而如今松瘟,又將是一次洗牌。
看著程三爺離開,李老掌櫃長嘆一聲。
“爺爺,咱們李家還有機會的。”貞娘安慰著,歷史上田墨根本連個記載都沒有,想來田家折騰不出個啥來,而程家要在程大約手上才能發揚光大,那也是萬曆年間的事情了。
李家只要不放棄努力,從現在奮起還是來得及的。
便是沒了貢墨的份額又如何,就貞娘所知,在隆慶元年,便會有個隆慶開關,到時候海商會發展起來,這也是李墨的一條出路。
總之不拋棄,不放棄,努力奮鬥,總能搏得一個未來。
幾天後,各地的訊息傳來,松瘟大爆發了。一片片的松林開始枯萎乾死。
松木價格大漲,桐油價格也漲了。
各家墨坊的業務都在收縮。
而以松煙為主的小墨坊紛紛關門倒閉,許多墨工失業,因為徽州墨工很多,這一情況,讓貞娘感覺如同後世金融危機時的情形。
李家亦在苦苦支撐。
不過,李家人還算冷靜,手裡有貞娘提供的超漆煙煤配方,再加上李家幾個大師傅共同研究的和墨配方,只要能頂過這一次的松瘟,屬於李家招牌超漆煙墨就能上市了,到那時,便是天塌下來,李家也決不會放過貢墨的機會。
只是貞娘這時卻有些隱憂突然,因為她知道,歷史上,程墨方墨興起時,李墨早已經灰飛了。
而根據族譜記載,自家七祖母應該就是這段時間故去的,也正是因為七祖母過逝,李氏墨坊不但沒有再興起,反而四分五裂,最後完全消失。
再想著如今的情形,說不得七祖母就是因為這次松瘟的事急壞的身體,不行,一定要提醒七祖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