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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般地跑走了,剩下我在一旁愣怔良久,不曉得她是願還是不願。接下來的幾天裡,三娘見我總是帶搭不理的,莫非她無意於我?我怪自己橫生事端,原本還可以做個朋友,現在倒好,一莽撞,簡直成陌路人了。三娘也是,氣量何必如此狹小,不喜歡我,明說就是了。天天都能見到三娘,卻又說不上一句話,惹得我熬禁不得。無奈間我突然想出一招來,權且再試她一試吧,乾脆尋個當中人去向三娘提親。那麼誰去最為適宜呢?這時候,我想到了林驛丞。

林驛丞一來是個驛丞,好歹是個官兒,二來最年長,所以找他還是有些道理的。你說怪是不怪,平時不想見他,他偏偏就在跟前晃來晃去;而今要派他的用場了,倒哪裡都尋他不見了。

我問李耳,他說不知道;再問王品,仍是不知道。

到簽押房裡去打聽,差役也都搖頭,說好幾天沒見到林驛丞了。大夥兒都覺得奇怪,四下尋找,通州城的青樓紅院遍訪一遭,也不見蹤影;著人去林驛丞家打問,他家裡也正在著急。我突發一種不祥的預感——莫非是出事了?

我知道驛館裡的這些人都有各自的眼線,遂求大夥兒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神通廣大的莫過於李耳了,他很快就打聽到,林驛丞被縣衙關進了大牢,理由是有人狀告他殺人行兇。驛館中人聞聽此訊,都唬得面無人色。再多方查詢,才知告他殺的正是信洋教的潑皮曹七。李耳頭一個站出來說:“驛丞冤枉。”其餘各人也都說不大可能,那幾日驛丞天天在館驛中忙碌,哪裡騰得出手來?這個人人均可作證。那麼是誰刻意誣陷林驛丞呢?幾個人左猜右猜也猜不出所以然來。三娘道:“猜不著就不要再猜,設法救出林驛丞最要緊。”大夥兒都說有理。於是,兵分兩路,一路是我跟李耳,帶一份大禮去縣衙走一趟,打通關節;另一路是王品,他去知府府邸,搬弄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求知府出來說個話兒。三娘則備下些好酒好菜,前去探監,捎帶上散碎銀子,打點打點獄卒,切莫讓林驛丞吃苦。到這時候,林驛丞的好,眾人一一記起,都情願幫襯他一把。我跟李耳到了知縣後衙,兩下都十分客氣。知縣是個知書的人,凡諸子百家、三教九流無不通曉,詩詞歌賦也都來得,只是一眼大、一眼小,又有點翻鼻孔,相貌醜陋,才以六根不全為由不得重用。大清國因眼不秀、眉不清、口齒不伶俐而不得拔擢的,並非知縣一個,多了去啦。

一番寒暄過後,我們將來意稟明,並呈上驛館聯名保書。知縣言道:“我對林驛丞犯案一事也頗多疑惑,只是有人狀告,本縣不得不查。”我問:“何人所告。”知縣道:“是一封匿名的狀子,說得有來道去,不由人不信。”知縣推東說西,最後我和李耳還是空手而歸,禮物原封未動又都捎了回來。進了驛館,人們都湊過來打問結果,我倆也不做聲。三娘回來,敘說林驛丞瘦了不少,好在不曾動刑;眾人心裡才暢快一些,只乾巴巴等著王品的訊息,是喜是憂尚不可知。偏偏王品左等他不來,右等他不來,讓人等得心焦,大夥兒便喝酒抽菸,聊解心寬。二鼓將盡,李耳站起來說:“回來了,我聽見他的腳步聲響。”我也手搭涼篷,往黑影裡瞅瞅,不是又是誰?不待他張嘴,只見他一臉的喜興,便知有了進展。王品說:“先給我一杯酒,略待一待,再問我如何?”大夥兒只好隨他。他關子賣夠了,才說:“我到知府那將來由一說,你們猜知府說什麼?知府把桌子一拍說,殺得好,洋人叫我們賠那麼多銀子,都是這幫洋奴才害的。四萬萬百姓一人攤好幾兩銀子,家家少買多少黃澄澄的小米呀。我再三申明,林驛丞是無辜的,他沒有殺人。知府又說,那就是他的不是了,曹七那等該殺的人憑什麼不殺?”三娘煩了:“你就別再東拉西扯了,揀要緊的說吧。”王品道:“沒什麼可說的了,知府說明日便去找知縣,著他放了林驛丞;以後若再有誰告殺曹七的人,不僅不許捉拿,還該獎賞他。”大夥兒俱喜得心中繚繞,都說:“這下好,可以睡個安生覺了。”大家議定明日清早我與李耳去大牢接林驛丞回來,其他各人拾掇拾掇,把驛館內外打掃乾淨。我發覺三娘總偷眼瞧我,及我再瞅她時,她又裝作看別處,不與我對眼。她俏,卻又常是素面朝天,不似一般女子,粉不夠她擦的,花不夠她帶的,我最待見的恰是她這一處。

正值酷暑,只見林驛丞打著赤膊,橫著膀兒就出來了,彼此乘轎而歸。道上,林驛丞撩轎簾問我倆:“你們知道縣太爺如何這麼恨我嗎?”我倆不知。林驛丞道:“他說我一個連鄉試都不曾會過的粗人,居然與他同朝為官,還他孃的官居九品,實在是叫他氣不過。”我們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