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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他們把假山團團圍住,像篦頭髮一般地篦了一遍。

我暗示三娘快去招呼林驛丞,三娘點點頭,急急而去。

不大的工夫,林驛丞攜一夥子人聞訊趕來,忙著候問;幾位衙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驛丞,他們是不是拿了我們的什麼把柄?”我問。

“這群狗奴才,殊為可恨。”王品說。

驛丞叮嚀我們幾個:“你們都給我小心著點,不知誰又到衙門嚼舌頭去了,打算擺佈我們一遭。”

林驛丞將三娘支走,我們幾個又商議了一陣,終不知醋打哪兒酸、鹽打哪兒鹹,悶悶各自回房。剛邁過門口,腳下一絆,竟跌了個狗吃屎。三娘從角落匆匆跑出,笑將起來:“都說你的眼神兒好,怎這麼不濟事?”細一看,原來她在門口給我拴了個絆馬索,摔得我昏天黑地,遍身疼痛。我頓足恨道:“你老大一個閨女家,怎跟孩子一樣淘氣!”三娘卻道:“不淘氣,你叫我去什麼?看你這麼不識逗,不如我此時走了罷。”見她要溜,我一把薅住我這個相思債主:“惹了禍,想一走了之,哪有這麼便宜?”她假意叫喊起來:“救命,救命啊。”我怕真的招來閒人,趕緊撒手,三娘趁機跑走了。我衝著她的背影嚷嚷道:“我腰閃了,你要給我療傷。”三娘說:“好啊,你等著吧。”見她嬌滴滴的身子一扭一扭,說不盡的柔媚,讓我愛煞。我往床上和衣睡倒,忽有輕輕移步聲傳來,遂起身坐起。以為三娘於心不忍,去而復歸,便假寐,眯縫著眼睛偷窺,未想進來的卻是個老婦。老也罷了,還滿臉的麻子;有麻子也就罷了,還兩腮橫絲肉。我問找我有什麼事,老婦說:“是石榴小姐著我看顧你,順便煎一服跌打藥伺候你服下。”我知道這婦人是驛館中最潑的雌老虎,惹不得,忙賠著笑臉送她出去,告訴她我無大礙,叫她只管歇息。

稍晚,三娘聲稱來我處問安,問我服了雌老虎的藥病是不是漸漸好了。我見她一臉陰險不過的笑,氣不打一處來,臉衝著牆壁,故意不理她。待她湊到跟前,只一拽,便將她拽到了我的懷裡,再想跑她是跑不掉了。“你好大膽,速速放了我。”三娘半嗔半喜道。

“你卻不要著惱,都怪你才剛耍笑我。”

“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現在服軟也是遲了。”

“快快鬆手,倘下人撞見,我的名節就毀了。”

“你又未嫁,我亦未娶,怕他什麼。”

我怎捨得再撒手,抱上她,竟如同抱上水中月鏡中花一般,心肝寶貝個不停。三娘唬我道:“再不放我,告你到堂上,讓你知道堂規威嚴,審了你,還要解京究處。”我說:“我不怕。”三娘又說:“那便再叫兩班衙役將你扯翻在地,行杖五十大板,管教你皮開肉綻,屁股不敢著凳。”我仍說:“不怕。”三娘接著說:“打完,把你的腿拿夾棍夾起來,夾上三個時辰,方才解去,從此你走道就成鐵柺李了。”我還說:“不怕。”三娘嘆了一口氣說:“只好把你綁到菜市口,開刀問斬了。”我捏住她的鼻子道:“你何至如此歹毒,怎不知垂憐我一些個?”三娘撅著嘴說:“誰讓你招我來著。”俗一句、雅一句地逗了一會兒嘴,我二人情意倍加篤厚了些;三娘對我的姿態也開始微有不同,顯得親暱了許多。即便是調笑得過分,她也說上一句“你也太露色相了”,或用小腳在桌下蹴我一蹴,但給我的臉還是好臉。久了,館驛上下俱已看出了名堂,都跟三娘湊趣:“哪有女孩家養老閨中的,有恰當的人兒,就嫁了吧。”三娘裝相道:“你們可有出息的漢子引給我嗎?”人家說:“那還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張目便是一個。”三娘不言聲了,慌將頭兒低下,擺弄起她那蘭花般的手指尖來。

光陰韶過,不覺春去了,夏來了,脫了夾,著了單。一日,三娘從靜怡師父那裡回來,吃吃不住地笑。問她笑什麼,先是不說,只拿眼光瞥我一瞥,我魂魄險些被攝去大半。我說:“有什麼喜事,只管說來,讓我也高興高興。”三娘掩著口兒說:“靜怡姐姐催我嫁呢,她是怕我沒人討。”我趕緊擎了三孃的臂膊,忙不迭地說:“我討,我願意討。”三娘甩去我的手,理了理她的衣裳,不冷不熱地說:“你願意討,我還沒想嫁呢。”我面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忍不住將一番心意給她說了;她只抿著嘴兒,眼角眉梢也帶著些春意,想是已有了三分的歡喜。待我說完,三娘睨我一眼,寒霜一般地嘟嚕著臉說:“光是見你賣嘴兒,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的心意天地可鑑。”我急急地說。

三娘道一句“我卻不信”,便花枝震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