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又舀了一杓的食物進“他”的碗裡,還雪上加霜地、挑釁似地淋上熱辣的憷汁。
“這樣就怕了嗎?‘你’的膽子跟‘你’的身材一樣,都還沒有發育?”他譏笑著,存心試探這個男孩的勇氣有多少。
安嫻神色一凜,看了他一眼。對於別人丟下的戰書,她從來沒有拒絕過;她莫安嫻別的沒有,就是膽識過人,面對這樣的泗戰,她怎麼能像縮頭烏龜般地逃走?
她強迫自己坐下來,略過那燙得嫣紅的肉片,她挾起一塊方才看見他倒進湯鍋裡烏黑的一塊凍體,冒煙的凍體在她筷子上抖動。她深吸一口氣,凝聚畢生的勇氣,然後硬著頭皮一口咬下。
“那塊是鴨血,知道嗎?鴨子的血凝結成塊,味道不錯吧?”他嘲弄地問,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安嫻打定主意不讓他看笑話,硬是吞下那塊熱燙的鴨血,好在辣味已經掩蓋了腥味,不然她恐怕會吐出來。
“繼續用嗎?”他用眼神挑釁“他”,心裡有幾分佩服這個男孩的骨氣。
“那還用說。”安嫻以超人的膽識說道,舉起幾乎要發抖的筷子,撈起湯鍋裡的肉塊,放進已經沒有味覺的口裡。
兩個人就這樣子,毫不相讓地在短時間內解決了四人份的麻辣鍋。回公寓時,莫安嫻幾乎是直衝向浴室的。
現在她恨死了自己不服輸的性格,更恨死了眼前這個在短時間內就看穿她的弱點,把她辣得幾乎要昏厥的社豐臣。
她發誓,有朝一日絕對要買一桶上好的芥末,請他吃一頓芥末大餐!
“那些辣椒連‘你’的腦子都辣壞了嗎?一大早就在發呆。”他諷刺著,好不容易站起高大的身子,在窗前伸伸懶腰。
“不是發呆,是思考。”她沒好氣地回答,發洩以地整理桌面,卻激起一大片的灰塵,嗆得她直咳。
“不用忙著翻什麼東西了,這裡沒什麼值錢的,有值錢的東西也不可能放在這裡。”他把花生米一丟,倒了一杯即溶咖啡。
“至少把窗子開啟,這個房間悶得像是倉庫。”安嫻走到窗邊,奮力將窗戶拉開。孰料,用力過猛地一撞,紗窗被拆卸下來,筆直地往大樓外落下,下面的行人發出咒罵聲,紛紛爭相走避。
“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這裡原本是倉庫。”杜豐臣拍拍手。
安嫻轉過身來,懷疑能否在這個老鼠窩似的房間裡待上三個月,她現在熱切地懷念起寬廣的舞臺,要是能馬上讓她回去日本,即使要她一晚上連背三本劇本,她都甘之如飴。
“我不應該答應爸爸的。”她用日文喃喃說道。
“不要用我們聽不懂的話在一邊嘀咕,就算要說我的壞話,也請用國語。”
他拍拍她的肩膀,手勁可是一點都沒有減輕,拍得安嫻幾乎撲倒在積著厚厚灰塵的桌面上。
原先捧著電話聊沆的女孩總算收線,站起身子晃了過來,手上捏著一張寫滿字句的便條紙。
“喂,老闆,情報蒐集得差不多了,飯店的服務生說案發的那晚,那個太太跟情夫晚上八點就進去,直到十一點才出來,而醫生推斷的死亡時間是在晚間九點,那件謀殺案不可能是她做的。”女孩叨叨不停地說著,拉過一張板凳跨腿坐好。
莫安嫻的眼睛發亮,津津有味地聽著。
在日本偵探劇與漫畫小說盛行,而她從小又是個道地的偵探迷,看遍了“福爾摩斯全集”與“亞森羅蘋”。會答應父親回來一踐賭約,還有一個附加原因是,因為她也很好奇徵信社究竟在做些什麼?
“或許她跟自己情夫串通好,從飯店後門跑出來,動手勒斃之後才又回到飯店。”杜豐臣說著,視線沒有離開“安賢”。
矮小的身材,卻有著倔強的眼神,這個男孩擁有無法估計的勇氣,還有探求謎底的求知慾,別的不提,光是昨晚咬著牙幹掉半鍋麻辣鍋的氣勢,就讓杜豐臣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小倭寇,說起來還挺合他的脾胃!
“兇殺案嗎?”安嫻小心翼翼地問,眼光直往那張便條紙上瞄。
“是啊!”杜豐臣點頭。
“有受害者?”
“遭到勒斃,現場遺留一條粗麻繩。”他繼續點頭。
莫安嫻提振精神,清秀的臉上除了嚴肅的表情,還充滿興趣與好奇。“有嫌疑犯嗎?”
“據報是那家的主婦跟丈夫不合,吵完一架之後氣憤不過,與情夫串通好,拿著粗繩行兇。”
她幾乎屏息,雙眸發亮。“嫌犯收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