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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記得他十來歲就能拎著燒紅的火鉗滿山追著我打,我和師弟都怕他,想必他老了又是個討人厭的糟老頭子,世人該封他個藥魔藥鬼或者藥夜叉的名號;而我那個師弟,嘖嘖,在老頭子面前倒聽話,出師後卻比我還不成器,心如蛇蠍,我制的所有毒加起來都不及他毒。”

初九驚懼扼腕道:“唉,藥神前輩真是師門不幸!”出口才知失言,霎時滿臉通紅,窘迫不已。

好在寧澤川早已聲名狼藉,於是也破罐子破摔,對此渾不在意,反倒嘲笑起初九,道:“我也聽說過你們清微觀的名號,據說算命、看相、測風水、跳大神很是有一套,那你怎麼沒算出你今日境地?”

初九隻好解釋他們雖然是道士,但不算命,也不看相看風水以及跳大神;而且即便能算出命中劫難,又哪是隨隨便便能化解得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初九說到這裡,又大膽假設,說那些真人們,非是不會算,而是不願算。有道是‘命裡有時終須有’,要是把這話參透了,估計離成真人也不遠了。

寧澤川扯扯嘴角,道:“那我還是不要做真人了。要是成了真人,又得不了什麼好處,最後混到你這種田地,豈不是把腸子都悔青?還是俗人好,拜拜神拜拜佛,還能求個消災解厄、福壽延綿。”

初九反駁道:“其實這些祈禱統統作不了數,兌現的極少,大多不過是徒勞而已。”

寧澤川有意與他抬槓,反問道:“你試過?”

初九脫口而出:“自然試過……”初九自然試過,是在和梅堯君在南方小宅過的那個除夕夜,一起喝了屠蘇酒,各色菜餚做滿了十道,用一根紅繩串一百枚銅錢塞在枕頭下面,梅堯君還吃出了一枚包著紅棗的餃子……無病無災、十全十美、長命百歲、早生貴子——所有美好的祈願都化為泡影。

徒勞而已,徒勞而已。“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萬般到頭來,都是應了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逼婚

往年除夕,梅莊的晚宴總是大張旗鼓、極盡豪奢,若在長安城內過,還要排下流水宴,以饗路人。而穿過梅宅錯落棋佈的紅牆綠瓦、紅樓綠閣,圍牆外的喧囂聲一路黯淡下去,到了梅昀風夫婦用膳的偏廳,玉饌珍饈、燭火通明倒突兀了席間揮之不去的薄暮蒼涼之感。如今一傢俱在,年夜飯只是一方八仙桌上面十來二十個碟子,盛著些愛吃的家常小菜,此外不過一壺清酒而已。然而在梅昀風夫婦看來,這卻是再好沒有的。

到了亥時三刻,天色黑得深沉,北風裡夾著小雪,梅堯君踏雪而來。方到門口,便有婢女送上手爐,廳內,梅昀風與梅夫人安坐在座,早已等候多時,一見他來了,都展顏歡笑,讓他到梅昀風右手邊坐下。

梅堯君向父母問了安,然後落座,雖則他如今更為陰鬱沉肅,但夫婦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語,好歹有了個一家團聚其樂融融的樣子。

跟隨其後的謝純玉闔上房門,立在廳角。

梅夫人越過俯身斟酒佈菜的侍女,笑吟吟對謝純玉道:“這位少俠年紀輕輕就離家謀生計,也怪不容易。大年夜的,不如坐下喝杯酒吃些菜罷。”

謝純玉道:“純玉謝過夫人心意,然而尊卑有序,這又是莊主家宴,純玉冒昧落座,實在不妥。”

梅夫人又勸了他兩句,而謝純玉固推辭之。梅堯君側過頭,對謝純玉道:“那你先下去罷。”

梅昀風對謝純玉心有芥蒂,卻不願壞了今日興致,便主張道:“既然如此,不如純玉你去隔間坐坐,你們把酒菜也給純玉拿一份過去。”

侍女為三位斟酒完畢,道了聲“是”,引著謝純玉去隔間。

於是廳內只剩梅家三人。梅昀風本想借機與梅堯君說些推心置腹的話,張了嘴,又不知從何說起,只用筷子指著桌上酒菜,道:“動筷罷。”

見丈夫情怯,梅夫人在桌下輕輕踩了梅昀風一腳,對梅堯君笑道:“章兒近年來遠遊不歸,父親母親好生想念你,就連大年夜也過得冷清。擺了一大桌子酒菜,吃得也極慢,兩人說些你小時候的事情,一邊說一邊盼著你,想著萬一你就突然回來了呢,都不願怎麼動筷。但等到飯涼了菜涼了,東一筷子西一筷子吃也吃飽了,仍不見你回來。下人收拾碗碟,母親坐一邊,看著那蠟燭下面的影子一直晃,心裡突然難過得要命。”說到此處,夫婦都忍不住有些酸楚,梅夫人更是紅了眼眶,又強擠出笑,“好在今年這個願景終究是沒有落空……來來,吃菜。”

而梅堯君先是魂不守舍地神遊天外,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