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沁兒扣好了楊樂天肩上的鎖頭,俯身從水中撈起了鎖鏈的另一端。忽然,她愣住了,這琵琶鎖又要掛在哪裡?茫然四顧,牢內唯一的鐵環上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玉老爺仍然依偎在牆角。
“把那個死人給我解下來,把楊樂天鎖上去。”柳飛揚冷聲吩咐,飛手擲出一把小鑰匙。
“是,主上。”沁兒習慣xìng地回答著,探手接下小鑰匙,開啟了囚徒腕間的鐵環。失了禁錮的囚徒瞬間如泥般地倒了下來,沁兒急忙用手肘頂住他,手掌在土牆上一撐,將那個囚徒扶到了牆邊。然後,她又來到楊樂天身邊,將琵琶鎖的鐵鏈掛上鐵環,分左右扣好。
彷彿是專為楊樂天的身高而設,琵琶鎖的鐵鏈不長不短,剛好令他的身子緊緊貼在了牆壁之上。稍一動作,鐵鏈就會因為長度不夠,而帶動穿入肩頭的尖勾扯動血肉。
“解藥,可以給我了嗎?”沁兒將小鑰匙遞還給柳飛揚,怯聲問。
“別急,事情還沒辦完呢。”柳飛揚笑了笑,指著楊樂天道:“他不是還有幻魄珠和玄魂劍麼,如此貴重之物怎能讓一個囚犯保管著。”他一瞪沁兒,厲聲命令:“去,將寶劍靈珠給主上拿過來!”
玄魂、幻魄?——牆邊的囚徒眼睫一抖,撲簌簌一些微塵蕩進了水裡。
“拿去,你追殺我,無非是想要這兩樣寶物?”痛楚稍緩,楊樂天冷哼一聲,將手中當做柺杖的劍用力擲出,又從容地去掏懷中的幻魄珠,怎料這一探,竟發覺衣間空空。他皺了皺眉,又在衣間抓了兩把,霍然仰頭,輕蔑地道:“不好意思,幻魄珠被我搞丟了……”
“什麼?!”柳飛揚一怔。
“啪啦!”茶杯墜地,椅子上的八邪一驚而起,抖著手道:“楊樂天,你再說一遍。”
“幻魄珠丟了。”楊樂天一字一頓地說出,還故意提高了聲音。儘管他因失了珠子而心有不安,但再反過來想想,那幻魄珠丟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落到這些邪魔手裡,讓他們有翻身的餘地。
他的嘴角還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八邪一縷憤怒的爪風已急到近前,楊樂天並未由於驚訝或害怕本能地去迴避閃躲,而是受死般地挨下了這一爪。然而,這一爪擊在腹間的勁力,還是讓他唇邊的那一抹弧度扭曲了。
這是八邪憤怒下全力的一擊,力度尤勝剛才洞穿牆皮的那一爪,而此時這一爪不是打在黃土牆上,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楊樂天脆弱的小腹上。
饒是楊樂天運了內功相抵,還是噴了一大口鮮血出來,“噗”地一聲,血絲如雨霧般地在空中散開。楊樂天微一彎腰,立時令那肩胛中勾子扯動血肉,疼得他臉上一片慘白,冷汗擰成麻花順著雙鬢往下流淌。
“師父!”柳飛揚扣住八邪再次燃起紅煙的血爪,使了個yīn森的眼sè,低聲道:“不能讓這麼便宜的死了。”
“好,你那麼恨他,就由你來解決他!”熄了紅煙,八邪一轉身,走向水牢的盡頭,離開了。
這是一個狹長的水牢,一側是牢籠,共有六間,籠內牢池深淺,不一而同;另一側則是翻黃的土牆,牆壁上燃有二十餘盞燈燭。
柳飛揚詭笑著,仰頭看了看牆壁上的一盞燈燭,抬起手,在那燈燭的木柄上用力一扳。隨著“轟隆隆”一聲巨響,囚池中的水位竟然在急速下降。轉眼間,池中汙水即被原本淹沒在池底的洞口排走。
“咔”,池底的洞口被活動的石板封死。平坦的池底上,沒有順水沖走的小蟲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張黢黑的毯子,看了令人作惡。
皺了皺眉,柳飛揚揮動衣袖,立刻有一隻肥碩的蠱蟲從他衣袖間躍出。
一見是隻蠱蟲,玉老爺子登時膽戰心驚,下意識地去抓沁兒的衣襟。沁兒溫和地笑了笑,低聲安慰:“這隻蠱蟲不是用來害人的,玉老爺一看便知。”
蠱蟲有手指大小,然其白胖的身軀,短小的足肢,看上去卻顯異常笨拙。它一躍到池底,便開始吸食起那些黑sè的小蟲。每吸一陣,它的身軀便會壯大一圈,待將池底的最後一隻小蟲吸完,它的身軀便如拳頭般大小了。
“看,它沒有害人,只是清理垃圾而已。”沁兒欣然一笑,這隻蠱蟲本是它養的,每次這隻蠱蟲做完清潔的工作,她都會再獎賞蠱蟲一些羊nǎi,讓它吃飽喝足,安心地睡上一覺。
“呼——”正當沁兒的唇角剛露出一絲微笑,一團紅sè的火焰驀地在點亮了她的明眸。沁兒又驚又痛,眼看著那隻親手飼養多年的蠱蟲化為灰燼。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