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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杏仁眼閃著清澈的光。當然,賈斯萬是絕對可望不可即的:比他大兩歲,又是六年級最聰明的女生,而且她似乎對自己的魅力十分知曉。

蘇克文達是整個教室唯一一個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的人。她弓著背,低頭盯著課本,就好像一隻聚精會神的繭。她把套頭衫的左衣袖使勁往下拉,整個手都縮在裡面,看起來像一個長著羊毛的拳頭。紋絲不動,簡直誇張。

“偉大的陰陽人一言不發、一動不動。”肥仔低聲說,眼睛盯著蘇克文達的後腦勺。“有鬍子又有大奶,這位渾身是毛的男女混合體真叫科學家們一籌莫展。”

安德魯吃吃地笑,不過心裡隱隱有點不安。如果能確定蘇克文達聽不到肥仔的話,他肯定能更開懷。他上次去肥仔家,肥仔給他看每天發給蘇克文達“臉譜”主頁的資訊。肥仔似乎把網際網路篩了個遍,找出那麼多關於多毛症的圖片和文字,每天發給蘇克文達一張圖,或者一句引言。

是挺好笑的,可還是叫安德魯覺著不自在。嚴格說來,這些嘲諷並不是蘇克文達自找的,她只是很容易淪為攻擊的靶標而已。安德魯還是最喜歡肥仔把毒舌對準身居要位的人,那些自以為是、洋洋自得的傢伙。

“她離開了長鬍須又戴胸罩的獸群,”肥仔說,“靜靜坐著,思考是不是留山羊鬍更好看。”

安德魯笑了,但仍然有負疚感。好在肥仔很快沒了興趣,轉而把作業紙上的每個零都畫成一個皺巴巴的肛門。安德魯也又猜起小數點應該在哪個數字後面,然後憧憬起回家的校車,還有蓋亞。從學校回家的車上比較難找著能看到她的座位,因為他上車以前她的前後左右常常已經坐滿了人,要不就是離得特別遠。星期一早晨大會上的會心一笑沒法開花結果。自打那天以後,她還從來沒在校車上跟他有過眼神交流,也沒有任何舉動表明她知道他的存在。雖然已經為伊人傾心足足四個星期,可安德魯還沒有跟蓋亞說上一句話。笨人數學課的一片嘈雜聲中,他努力琢磨著見到她該怎麼開口:“那次笑死人了,星期天,開大會的時候……”

“蘇克文達,你沒事吧?”

哈維小姐本來是要彎腰檢視蘇克文達的作業的,可是現在直直地瞪著那女孩的臉。安德魯看見蘇克文達點點頭,伸出雙手遮住臉,身體還是弓著。

“沃娃!”前兩排的凱文·庫珀像演員對臺下觀眾耳語一樣誇張地叫道,“沃娃!花生!”

他是想叫他們看來著,可是他們已經發現了:蘇克文達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哈維小姐想搞清怎麼回事,可是徒勞無功,反而讓她更加傷心。全班學生都發現老師的警惕性下降了,於是吵開了鍋。

安德魯不知道凱文·庫珀是故意還是無心,反正他惹人生氣的本領是屢試不爽。“花生”這個綽號很老了,從小學時就開始黏上了安德魯,他一直很討厭這個綽號。肥仔從來不這麼叫他,所以這個名字就逐漸不流行了,這類事情上,最後的仲裁者總是肥仔。庫珀甚至連肥仔的姓也沒說對:“沃娃”也就去年風行一時便偃旗息鼓。

“花生!沃娃!”

“閉嘴,庫珀,你這個龜頭蠢蛋。”肥仔壓低了聲音說。庫珀趴在椅背上看蘇克文達,她整個人都蜷了起來,臉快要貼到桌面,而哈維小姐蹲在旁邊,手舞足蹈,煞是可笑,既不敢伸手拍她,也問不出她為何如此傷心。又有幾個人注意到這不尋常的一幕,遠遠旁觀起來。可是教室最前方几個男生我行我素地打打鬧鬧,自顧自地找樂子。其中一個從哈維小姐的講臺上拿來木頭底的黑板擦,用力一扔。

黑板擦高高地飛過教室上空,正好命中後牆上的掛鐘。掛鐘直直砸向地面,摔得粉碎,塑膠殼、金屬機芯撒了一地,好幾個女生和哈維小姐嚇得一聲尖叫。

教室門猛地開了,的一聲撞在牆上。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鴿籠子站在門口,滿臉通紅,氣勢洶洶。

“這個班是怎麼了?吵成這樣?”

哈維小姐像一個盒子裡的彈簧人一樣從蘇克文達桌邊騰地站了起來,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非常害怕。

“哈維小姐!你的班吵得全校都聽見了!怎麼回事?”

哈維小姐嚇得說不出話來。凱文·庫珀靠著椅背,嘴角掛著壞笑,把哈維小姐、鴿籠子和肥仔挨個來來回回瞅了個遍。

肥仔開腔了。

“好吧,說實話,父親,我們正繞著這個可憐的女人跑圈呢。”

鬨堂大笑。哈維小姐的臉紅到了脖子根,脖子簡直像變了形一樣。肥仔的椅子前腿離地,只靠後腿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