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宇還在下面……
“九狸,不要動,不要動……”齊墨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時遠時近。
他見她要動,趕緊湊上去,見她唇上都是血,用手背給她擦了擦,皺著眉聽她在說什麼。
“快一點,看宇在下面……”她用力地喊出來,其實聲音微弱得如蚊蚋。
齊墨大驚,無奈這個時侯不能索性問她個明白,只是向救援隊長拼命喊過去:“下面還有一個人,他們在一起,快點!”
九狸抓著齊墨的手,用力按下去,動了動唇,終於昏厥過去。
病房外,醫生方才的話還在齊墨耳邊迴盪:
“齊先生,顧小姐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髖部受到撞擊,但是影響不大,靜臥就好,身體上的基本都是擦傷,問題不大。只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孩……我們很抱歉……”
他的手,遲遲不敢觸上門把手,他怕九狸醒來,他該如何回答。
從牆體中穿出的鋼筋,早在他們躲到角落的時候,就穿透了看宇的腰,但是他沒有說,而他之前故意咬破她的唇,只是為了在她昏睡時,用自己的血餵給她,怕飢餓的她挺不住。
齊墨沒有親眼看見這一幕,然而這樣的推測絕不會錯。
他永遠也忘不了,看宇被抬出的時候,臉色白得像一張紙,整條褲子已經被血染透,挪動中不停地滴血,蜿蜒成一條血河。
“她很好……”
見到齊墨,看宇吃力地睜開眼,然後彷佛承受不住地合上眼。
齊墨飛快地從身邊的人手中取來眼罩給他戴上,看宇執拗地轉過頭去,只這一個動作,便痛得臉上的肌肉直哆嗦,汗順著慘白的臉上滑落。
“叫我再看一眼她……”他望著不遠處的擔架,她靜靜地躺著。
“不要說話,儲存體力,醫生馬上給你做手術。”齊墨按住他,斯旺達帶來的外科醫生已經在不遠處準備好。
“呵,我很高興,死的時候有她在身邊……”看宇的嘴角努力揚起一個弧度,然後慢慢合上眼,“我累了,我先睡了。”
我忙著不停地編織著自己的身份,背景,故事,我忙著思考各種計策來報仇,我忙著強迫自己不要愛上不該愛的人,現在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幸福總是來之不易,所以我才樂於追趕,現在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他閉上眼,帶著笑。
你走了,可是活著的人怎麼辦?
()
你叫我怎麼跟她說?
你太殘忍,也太聰明,用這個方法叫她愧疚,叫她永世不忘!
無奈地狠狠捶著牆,齊墨從來沒有這麼焦灼狼狽過。
夢中是紅白交織的顏色,白色,是無盡頭的白色的牆,漸行漸窄,幾欲叫人透不過氣;紅色,是觸目所及的紅色的血,濃稠溼潤,幾欲叫人噁心作嘔。
從未有過的疲倦,她的頭昏沉,可是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喚著她,叫她醒來。
睜開眼,只有那夢中一般的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刺鼻的醫院的味道。
“你醒了?”齊墨握著她的手,她剛一動,在床邊打盹的他立刻醒來,眼睛發紅,下巴上都是胡茬。
她不說話,也不問,就由著他這麼抓著自己。
齊墨急了,搖著她的手,“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剛要起身,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九狸拽著他的手,有氣無力地問:“他死了,是不是?”
他身形頓住,一時語塞,挑眉,“你說什麼?”
她不再開口,只是任由眼淚落下,滴到枕頭上。
她記得,全部都記得,原來他只是故意咬破她的嘴唇,以此來使她不在乎口腔裡的腥味。
他哄著她睡覺,只為了偷偷將血餵給她,她醒來後果然不再餓得發慌。
“過來靠著我……”
“那你怎麼不過來……”
他不是不肯,而是不能,他那個時候,已經沒法動了,鋼筋穿過腰部,所有挺下來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不能死在她面前,不能留她一個人。
她忍著,終於還是哭出聲。
雖然殘忍,但是齊墨不得不說:“這邊天氣的原因,所以當地警方建議,要儘快火化,你知道,這邊的災情很嚴重,隨時有爆發大規模疫情的可能。所以……”
她點頭,想用手背擦臉,打著點滴的手還沒等動,齊墨便抬手擦淨了她臉上的溼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