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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可見,出家的名額相當嚴格,縱使惜春到處遊方掛單,也必須有”度牒“,但是她的”度牒“從何而來呢?可以肯定不是正常頒發的,只能是偽造,或者冒認。比如《水滸傳》裡,武松就冒認了一個僧人的度牒做護身符。可能某廟中有個尼姑死了,或是還俗了,住持沒有及時向官府報告,”注消僧籍“,而是將度牒給了惜春,但又不敢長期收留她,只是讓她有了一個遊方的身份,得以苟活逃生。這個幫助她的人,可能是隨意的一個僧尼,也可能是前八十回中出現過的人。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妙玉。當初妙玉來京,原是衝著”因聽見長安都中有觀音遺蹟並貝葉遺文“的,這和惜春判曲中的”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何其相像?可以試想一下,倘若在抄家時,惜春因年紀小而懼禍逃走,但又逃脫不出,妙玉仗義相救,把自己的度牒給了她,讓她冒充尼姑逃出賈府,躲過了入獄厄運,而妙玉自己卻因為失去了身份,而被官府變賣為娼。但惜春也因名不正言不順,雖然出了家,卻沒有安身廟宇,只能四處掛單,託缽乞食。可嘆世上到底沒有淨土,無論妙玉也好,惜春也好,終究都是”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啊!☆、九、凡鳥偏從末世來——王熙鳳1王熙鳳不是個好領導王熙鳳不是個好領導。為什麼?不不,並不是因為她待下嚴苛、重利盤剝,而是她不懂得交際之道。或許你會覺得我故作驚人語,明明王熙鳳是最擅長應酬的,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她對頂頭上司賈母承色說笑,對公司的風頭人物賈寶玉體貼備至,對各中層領導大嫂子小姑子謙和有禮,還能說人緣不好嗎?不,並不夠好。王熙鳳並沒有你想象得那樣周到,她機關算盡,卻忽略了管理結構中相當重要的一環——董事會名譽成員: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人。儘管邢夫人無權、王夫人無能,但她們畢竟是賈府長輩,其身份在賈母之下,鳳姐乃至眾姑娘之上,如果鳳姐是中層領導、執行長,那麼邢、王二夫人便是公司高層,縱使不參與具體管理,卻也擁有議事權與投票權的。書中邢夫人對王熙鳳的嫌忌是明寫的,曾親口當著迎春的面說過:“總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對兒赫赫揚揚,璉二爺、鳳奶奶,兩口子遮天蓋日,百事周到,通共這一個妹子,全不在意。”一言未了,人回:“璉二奶奶來了。”邢夫人冷笑兩聲,命人出去說:“請他自去養病,我這裡不用他伺候。”嫌惡妒恨之情溢於言表。其真實理由,正如小廝興兒對尤氏姐妹說的:“提起我們奶奶來,心裡歹毒,口裡尖快……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兩個人,沒有不恨他的,只不過面子情兒怕他……連他正經婆婆大太太都嫌了他,說他‘雀兒揀著旺處飛’,黑母雞一窩兒,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張羅。若不是老太太在頭裡,早叫過他去了。”旁觀者清,興兒雖是最基層員工,卻看得很明白,邢夫人疏離鳳姐,因為兩點:一是妒,二是恨。妒,是因為鳳姐這個做媳婦的權勢比自己這個做婆婆的長房長媳還大;恨,則是因為鳳姐不肯向著自己這一房,只知道討老太太的好,順承王夫人。然而王夫人,雖然是熙鳳的親姑媽,而且把管家大權交給了鳳姐代理,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完全信任王熙鳳。她一邊用著她,另一邊也防著她,其心理同樣是出於妒恨。妒嫉鳳姐本領比自己高,比自己更得賈母的寵,也更得眾人的捧;恨她越俎代皰,恃寵生驕,連自己的面子也不給。周瑞的小兒子在鳳姐的生日宴上撒了一地饅頭,那鳳姐並不同任何人商量,就要將他開除,且命人說給兩府裡,都不許錄用。還是賴嬤嬤幫忙說情:“他有不是,打他罵他,使他改過,攆了去斷乎使不得。他又比不得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兒,他現是太太的陪房。奶奶只顧攆了他,太太臉上不好看。依我說,奶奶教導他幾板子,以戒下次,仍舊留著才是。不看他娘,也看太太。”——連無知識的老嬤嬤都知道的避諱,鳳姐居然不在意,又怎麼能讓王夫人心裡不懷恨呢?王夫人屋裡失了竊,丫鬟們互不認賬,鳳姐便做主意,“依我的主意,把太太屋裡的丫頭都拿來,雖不便擅加拷打,只叫他們墊著磁瓦子跪在太陽地下,茶飯也別給吃。一日不說跪一日,便是鐵打的,一日也管招了。”——明知道太太的丫頭不便擅加拷打,卻還要自作主張嚴刑逼問,豈非明知故犯?幸虧是平兒勸住了。然而一次又一次,總有眾人不提防、阻止不及的事,被王熙鳳無心做了出來,卻被王夫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那麼王夫人這個高層會怎麼做呢?第一是查賬。比如冷不丁地問熙鳳:“前兒我恍惚聽見有人抱怨,說短了一吊錢,是什麼原故?”等於是給鳳姐提了個醒兒:我並不怎麼信任你的,還有,我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