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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照浪低頭領命,一抹不忍的神色從眼中掠過。

走出蓉壽宮的剎那,照浪只覺厚厚的裘衣,擋不住侵面的寒氣。

次日,照浪帶齊兵馬來到鳳簫巷,他走得特別慢,然而走得再慢,終究還是到了紫府門前。彷彿看見紫顏魑魅般的人影忽悠閃過,他定了定神,是駐留在紫府的熙王府侍衛,弓了身上來迎接。

叫禁軍捕下這些叛逆,問及紫顏等人的情形,有侍衛答道:“紫先生和夫人他們都自縊了,被發現時身子僵硬,救不活了。”

照浪頓足,心想,他竟來遲了一步。可是,紫顏那樣神仙般的人物,會困於這小小庭院情願自盡?即便知道無論誰勝出都不會放過他,他也不會這樣消極面對,搶先而死吧?

紫顏是不願受辱,寧可自己選擇前路。照浪嘆息。他問自己,如果紫顏活著,他會不會救他一命?這答案連他也無法回答。他的確有惺惺相惜的念頭,可熙王爺對他,何嘗沒有惜才之念?

他唯一幫了紫顏的是沒有說出尹妃之事。紫顏為什麼要偷那塊龍嬉朱雀佩?是促成太后砍去熙王爺的左右手?還是為了他自己?

紫顏,你不能死,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能把它們一起帶走。

照浪打發走所有在院子裡看守的人。紫顏、長生、側側、螢火,四具屍體直直地掛在菊香圃的深處,像四面無生命的酒幌。他心驚地目睹這一切,任由北風吹過冷峻的面頰。

站了很久,他把紫顏的屍體先解下,放在地上,跪坐在旁凝視。

傷感的情緒在俯身細看後突然消失。透著腐敗氣息的四具屍體,有惟妙惟肖的自縊痕跡。照浪輕笑起來,手法太逼真了反而提醒他,這是紫顏高明的易容術。他把屍首翻來覆去地查驗了幾遍,揭開背後的肌膚看清了年齡的真相。

難為紫顏了呵,把這幾具屍首儲存得如此完好,而又改裝得如此巧妙。縱然是京城最好的仵作來了,除非把屍體一節節拆開,才能剖析出其中的不尋常。唯有他照浪洞悉易容術如何隱藏人的真實面貌,不致被紫顏騙去一掬眼淚。

事後,照浪輕鬆地向太后稟報,這世上最厲害的易容大師已經命赴黃泉。

太后回想起先帝的容顏,黯然神傷。

“迫不得已。”她心下輕輕說了一聲,下旨免去紫府數十名童子之罪,各自遣散。並封了府門,不許任何人等靠近紫府十丈之內,違者必斬。

與此同時,四頂花紅軟轎出了京城,聽說,溫員外一家要去上香祈福。

過關時,有人掀起了轎簾,驚鴻一瞥,是一張過目難忘的容顏。

前傳:螢火

雪,鋪天蓋地席捲,凋盡了世間顏色。

他靜靜躺在雪地裡,任由雪片撲向鼻子、眉毛、嘴唇,直到把他悲傷的雙眼,埋在無邊的白色中。

他呵出的氣,冰涼哀慟,比雪花更冷。此時此刻,充斥在他眼底的,依舊是令人窒息的血光,像殘陽火火地燃燒。一刀,兩刀,飛濺,噴湧,地上流著的河,源頭竟是人的身體。那些熟悉的笑靨,成了不動的泥塑,要趟過他們的血,鞋頭盡溼,才走得到他們的面前,撫摸到寒氣森然的臉。

他來晚了,困於一場情事的他,愧對所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堆積如山的屍體讓他看到脫力,發瘋地衝到一邊的高地,拼命用手指在泥土中挖掘。絕世的武功又如何,鮮血淋漓,換來的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坑,放不下他們最後一個凝眸。

那些追擊的狼沒有遠去,他們竟帶了更多的人折返,對這個經歷屠殺的地方大肆凌虐。有人隨意撥弄屍體,將值錢的東西摘下,拿不下來便揮刀砍去礙事的肢體。避在陰暗處的他毫不猶豫地拔刀,以一敵百不算什麼,愧對兄弟們的他要給出一個交代。

“玉狸社的望帝!”有人驚呼他的名字。敵人的眼中夾雜了欣喜與畏懼,他的頭顱值很多銀子,但他赫赫的威名同樣使人膽寒。他們層層圍攏,鋒利的兵刃對準了他的頭、肩、臂、胸、腹、腿,像蒼鷹俯瞰獵物,再強的高手敵不過人多,這是每個人都明白的道理。

出手,就在對峙的一瞬間。

玉狸社是江湖上最知名卻又最隱秘的間諜組織,他們的人滲透到朝廷、豪門、幫派探聽各種絕密訊息,而後突然在人間消失。只要出得起價錢,就可從那裡買到足夠多的情報,朋友、仇人、上司、情敵,他們的所作所為隔日會完整傳遞到買家面前。玉狸社就像藏匿在屋角的螞蟻,秘密地搬運眾生的訊息,首領望帝神龍見首不見尾,暗暗遙控著這個龐大的地下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