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舒趕過來道:“我幫你。”
何容錦道:“你若真想幫我,便儘早離開吧。”
闕舒道:“你幾時跟我走,我便幾時離開。”他說完,以為何容錦會反駁,不想何容錦只是低頭看著床鋪。
他問:“你渴嗎?我去打水?”
何容錦充耳不聞地拿起葫蘆啜了兩口。
闕舒看著他的背影,放在身側的拳頭握了握,轉身出屋去了。
何容錦等他腳步聲遠去,才慢慢地轉過輪椅,神色無奈地看著大門的方向。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闕舒端著一盆熱水回來了,親自放在架子上,絞了把汗巾遞給他。
何容錦仰頭閉目,不搭不理。
闕舒抓著汗巾就往他臉上擦。
何容錦抓住他的手,不耐煩地睜開眼睛。
闕舒道:“連這點小事你也要與我爭?”
何容錦將汗巾從他手中抽走,慢慢地擦著臉。
闕舒坐在一旁看著他。若不是親身經歷,他絕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只要看著他就能感到滿足的地步。
“記得麼?你曾問我為何不殺了你。”闕舒緩緩道,“因為我捨不得。我恨閔敏王不止因為父親,也因為你。因為你們都站在他的身邊。我嫉妒,嫉妒得快發瘋。”
何容錦將汗巾丟入盆中,“閔敏王真的沒死?”
闕舒站起來,背對著他,半晌才道:“我不想他死得這麼容易。”
這句話其實是相當有歧義的。
如果閔敏王沒死,這句話就是解釋閔敏王沒死的原因。
如果閔敏王死了,這句話就只是感慨。
但人有先入為主的思維。就如何容錦之前看過那封斥責察隆的書信後,便以為閔敏王果然透過一劫,被闕舒軟禁了起來,這句話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第一種解釋。
他道:“你說話算數?”
闕舒轉身,謹慎地問道:“你指哪一句?”
何容錦道:“我若跟你走,你便離開?”
闕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欣喜若狂道:“你答應了?”
何容錦點頭道:“答應了。”
闕舒覺得胸腔有一股熱流湧動,幾乎要將他的心撐裂開來。他連道了三聲好,興沖沖地往門口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解釋道:“我讓祁翟即刻進攻面見可汗,我們明日就啟程。”
何容錦道:“我如今還是小可汗府的總管。”
闕舒的笑容頓時一僵,“你答應的。”
何容錦道:“取筆墨來,我修書與他,辭去總管之位。”
在小可汗府見過確珠和何容錦若有似無的曖昧後,闕舒早視確珠為眼中釘,聞言二話不說地衝出房間去,不一會兒就拿回來了筆墨。
何容錦提筆書寫。
他寫的是突厥文,闕舒一字不識,即使如此,他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何容錦寫完之後,將信收在信封中,推著輪椅往外走。
闕舒一怔道:“你要去哪裡?”
何容錦道:“請人送信。”
闕舒道:“交給我便可,我派人去送。”
“你想讓我背上叛國之名不成?”
闕舒不悅道:“你本就是我西羌大將!除本王之外,誰能說你叛國。”
何容錦不理他,淡淡道:“我今夜先離開迎賓館,去城中客棧暫住,明日出城,與你們在其他城鎮會合。”
闕舒眯起眼睛道:“你當真會來會合?”
何容錦道:“你若不信,派人跟著我便是。”
闕舒半蹲□,手抓著扶手,側頭看他,柔聲道:“我自然信你,但你行動不便,有個人在你身旁照顧,我才安心。”
何容錦譏嘲地看著他,用力推動輪椅,將他拋在身後。
信交託給館中守衛,守衛向上官知會之後,便匆匆跑去送信。
何容錦看著信隨著人離開視線,不禁暗暗揣測確珠見信之後的反應。
晚膳送入房中,何容錦隨意吃了兩口,趁闕舒還未從祁翟處回來,匆匆收拾行李去了城中客棧。
城中客棧在他找託赤的時候來過一次,不是什麼豪華奢侈的去處,卻勝在幽靜。
何容錦用汗巾擦了擦身,便和衣躺在床上。
未幾,他便聽到敲門聲傳來。額圖魯粗聲粗氣道:“開門,是我。”
何容錦慢吞吞地坐到輪椅上,等額圖魯將整扇門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