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卻也看見了遮天蔽日的煙塵中翻飛的大旗與衝鋒馳騁的馬隊,看那氣勢,少說也有三五千騎兵。蘇秦不禁皺起了眉頭:“子之又在炫耀燕山鐵騎了?”蘇代笑道:“二哥不知,子之目下可是威風起來了,軍政大權一把抓呢。”蘇秦冷冷道:“燕王那麼相信他?”蘇代道:“燕王病了,癱了,將國事都交給了子之。”
蘇秦大是驚訝,走時還好端端如日中天的一個燕王,如何就癱在了榻上?莫非是子之……蘇秦脊樑一陣發涼:“快說,燕王怎麼病的?”
“前次狩獵,燕王從馬上摔了下來傷了腿,後來便日益沉重,最後便癱了。”
“燕王精於騎射,如何能摔下馬來?”
“子之說:那是一匹東胡野馬,燕王冒險嘗試,被野馬掀翻的。”
蘇秦沉默良久淡淡一笑:“去看過燕姬麼?”
“去過兩次,想給她送點東西,卻沒有見到人,可能雲遊去了。”
蘇秦又是一陣沉默:“你先去吧,記住,不要對子之說我回來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蘇代似有困惑,卻也習慣了聽蘇秦吩咐,便上馬一鞭去了。
眼看著煙塵消散,狩獵馬隊卷旗收兵,蘇秦才上了軺車偃了大旗,靜悄悄的繞到最僻靜的北門進了薊城,回到府中便吩咐關了大門,沐浴梳洗之後便進了書房,要一個人好好想想燕國這幾件事兒。誰知剛剛落座,總管老僕便走了進來低聲道:“大人,上卿來了。”蘇秦一怔:“上卿?他如何知道我回來了?”老總管默默搖頭,蘇秦道:“你去說,我路途受了風寒,已經臥榻歇息,改日上門回訪便了。”老總管看看蘇秦,卻沒有走。蘇秦不耐道:“沒聽見麼?去呀。”老總管低聲道:“老朽本不該多嘴,大人還是不要回絕的好,上卿在薊城可是……”老人眼光閃爍,似乎不敢往下說了。蘇秦想了想:“也好,去請他進來吧。”老人猶豫道:“大人不去迎接?”蘇秦不禁笑了:“我是封君開府丞相,他只是上卿,知道麼?去吧。”
片刻之間,書房外腳步騰騰,子之赳赳走了進來,還是一身軟甲一領戰袍,手中一口長劍,人尚在廊下,響亮的笑聲已經響徹了庭院:“武信君當真雅興,悄悄歸燕,也不給子之一個接風的機會!”隨著笑聲進門,人已一躬到底:“武信君,子之有禮了。”蘇秦淡淡笑道:“甲冑上卿,禮數倒是周全呢,請入座了。”子之哈哈大笑一陣,便坦然入座,順手將長劍橫在了案頭。總管老僕上了茶,便悄悄的守到廊下去了。
“楚國震澤吳茶,上卿以為如何?”
“好看,太淡。”子之笑道:“還是燕山粗茶來勁兒,剋得動牛羊肉。”
“見仁見智,一家之言了。”
子之對蘇秦的揶揄似乎渾然無覺:“武信君啊,多日等你歸來,四處派出遊騎斥候探察你的動靜,非有他意,只是想與你商議一件大事。”
見子之坦誠,蘇秦的一絲不快已經消散:“大事?上卿請講。”
“在燕國變法!”
蘇秦大是驚訝,沉默著半日沒有說話。子之打量著蘇秦笑道:“武信君以為子之粗蠻,不堪變法?”蘇秦默默搖頭,卻還是沒有說話。子之道:“武信君啊,變法有內外兩方條件,而今大勢已變,燕國內外皆宜變法,如何武信君倒狐疑起來?”
“你且說說,燕國如何內外皆宜了?”蘇秦終於說話了。
“先說外勢:秦國慘勝楚國,遭受重創,三五年內不會在中原生事,趙齊魏楚四大國內事頻仍,更無力威脅燕國,如此燕國便有了一段安穩時日;再說內事:燕王賢明,委大政於你我,新派已經成了氣候,老世族沒有實力抗衡,此時若在燕國變法,豈有不成之理?”
“那麼,你準備如何變法?”
子之哈哈大笑:“武信君何其糊塗?變法是你的,問我何來?”
“你要變法,如何又是我的了?”
“哎呀武信君,子之保駕,蘇秦變法!不好麼?”子之拍著書案一陣大笑。
蘇秦心中怦然一動,正待開口,卻又硬生生忍住,淡淡笑道:“茲事體大,蘇秦從來沒有想過,從長計議吧。”
“好,多想想也好,我等你便了。”子之突然壓低聲音道:“還有一事,請武信君恕罪。”
蘇秦很不喜歡這種一驚一乍,皺著眉頭道:“你就說吧。”
“燕王癱病期間,武信君不在國中,燕王便要我署理丞相府政務。子之事先言明:只是代為署理,武信君回燕即交還權力。可燕王不答應,說丞相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