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趙都安無奈,又重複了一次。
沒聽錯……袁立臉色肉眼可見,變得凝重,握著瓷杯的指骨無意識用力: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此等大事,須有切實證據,方可作數,只是懷疑猜忌,全不算的。”
趙都安說道:
“下官已攜證人呂梁在府上,呂御史願當面指證,其昔年科舉受其岳父權力干預,此外,他手中亦有證據,願呈獻袁公。”
呂梁在府上?
他綁來的那人是呂梁?
袁立一怔,倏然變色,沉聲道:
“你可知,威逼脅迫得來的證詞,並不可靠!”
語氣嚴厲。
在其看來,趙都安極可能是以武力,綁了呂梁,威脅其指證,這符合女帝面首的人設。
可這種指認有何大用?
魯莽!愚蠢!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可怒意翻騰間,這位清流黨魁突然冷靜下來,盯著趙都安沉靜的臉龐,狐疑道:
“不是威逼?”
“自然不是,”趙都安微笑,“是離間。”
袁立眸子微微發亮,身軀前傾:“說清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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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都安不慌不忙,將自己如何獲得線索,制定計劃,以裴四娘為突破口,獲得與裴楷之談話的機會。
並透過裴五郎,拿捏迫使裴楷之放棄女婿的過程講述一番。
“下官深知,以裴楷之的狡猾與心狠手辣,要麼虛與委蛇,先貶官,再將呂梁撈回。
要麼,便會斬草除根……呂梁與岳丈早有間隙,互不信任,下官便利用這點,以裴四娘做局,送死囚殺手,製造滅口假象……
呂梁經此一事,心知再無退路,想要活命,唯有投靠袁公一條路可走。”
趙都安微笑道:
“哪怕他後面回過神來,
猜到中了圈套,但從我帶他闖出刑部,進了袁府那一刻起,呂梁就已徹底失去了‘李黨’的信任,無法回頭……
這便是陰謀轉陽謀,一步錯,步步錯,他已無回頭路,只能與我們聯手,咬死老岳父。”
靜。
花廳中,一時陷入安靜,袁立默然良久。
看向趙都安的目光,好似在瞧一頭品相良好,毛皮油潤滑溜的小狐狸。
他忽然讚歎一聲:“天下人,誤解你許久矣。”
……
……
裴府。
書房中,燈火通明。
鬚髮泛白,已上了年歲的裴楷之今夜無眠。
哪怕吃了藥芝堂的安神丹,眼皮亦狂跳,總覺有事發生。
“來人!”裴楷之於屋內踱步許久,喚來僕從:
“去刑部牢房看看,為何還無人彙報。”
“是!”褐衣僕從應聲離開,不敢耽擱分毫。
白日回來,裴楷之下令斷了兩名家僕的腿,似在洩憤,整個裴府噤若寒蟬。
然而,其還未走出府邸,便見門外,刑部主事汗流浹背趕來:
“快!帶我見侍郎大人!”
俄頃,裴楷之披著單衣,在書房中,見到了氣喘吁吁的主事官,老人目光陰沉,已覺不妙:
“發生何事?”
刑部主事哀嚎道:
“大事不好,那趙都安給我等下了蒙汗藥,趁機劫走呂御史,只怕包藏禍心!”
裴楷之只覺“嗡”的一下,一顆心倏然沉入河底:
“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