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一路上,我坐在王煒健身邊,看著他嫻熟得令人陶醉的車技,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原來還是很健談的,但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講話。而王煒健卻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看得出來,他的情感雖然不內向,但是卻在語言表達上沒有天賦。因此也就顯得拙於辭令了,但是畢竟不能就這樣一路上不說話,所以他開始沒話找話了:“十一號中國正式入世了。”他的話頭起得有些突然,我有些不知所云地看著他:“嗯?”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說,十一號,中國正式加入世貿組織了。”我有些意外,王煒健怎麼會關心這種問題:“哦。”他又看著我,故意在試探我的情緒:“十一號,你還在醫院裡裝瘋呢,可能不知道吧?”我儘量想表現得淡漠一些:“哦,沒聽人說起過。”王煒健重重地點了點頭:“外面的世界跟那個醫院是隔絕的,你沒聽說,很正常。因為這一切對一那所醫院裡的所有人都毫無意義。即便有意義,那些人也沒有能力去理解了。”
看著車外蕭瑟的景色,我的心情真的很難受:“也包括我?”王煒健看了看我:“如果你真的是瘋子,那你說中國入世對你還有意義嗎?”我真不明白,眼前這麼一個高中生,當過兵,現在又做模特的自以為成熟的男人怎麼會這麼狂?畢竟我是受過高等教育,在商海里滾過兩年的人,真是有些不太滿意他這樣跟我說話的感覺。所以我也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中國入世不一定對每個人都有絕對影響,至少我這麼認為。中國入世,對模特有影響嗎?”王煒健確實是個非常誠實認真的人,也是非常老實巴交的人。竟然沒有聽出我的話鋒裡有刺,反而很興奮地說起他的職業來:“當然了,中國入世,紡織界、時裝界肯定首當其衝面對外來的壓力,競爭會加劇,機會也就越來越多。我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大顯身手的機會。”他的老實真讓人有些不忍心說出什麼傷害他的話,我只好曖昧地笑了笑:“但願如你所願吧。模特這個職業性質決定了它只需要你的巔峰狀態,你就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嗎?”王煒健很開心地笑了:“有啊,我想好好複習一下功課,試試看,影視表演的專業會不會有機會,我想往這方面發展,想去讀書啊。如果不行,也想學學攝影或者化妝,以後有機會,開一家影樓。”
說實話,王煒健確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簡直無法想想,象他這麼樸實的人,怎麼會有想投身娛樂圈和那麼前衛時尚的職業型別的想法?難道真的是軍營文化太單一,讓他覺得枯燥乏味,所以會這樣的逆反?我偷眼看著這個倔強認真的小夥子,實在看不出他的表情、五官和眼神,哪裡包含著可以去從事他所希望的那些職業的一點點氣質和資訊。我覺得他一定會失敗很多次,最後灰心喪氣的放棄他的愚蠢想法。藝術確實需要天賦和從小的修養及薰陶,雖然有極個別特殊的例外例子,但那畢竟是極少數。至少在我看來,他真的不適合那些他所希望從事的職業,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勸阻他?所以只好什麼都不說了。王煒健也在後視鏡裡觀察著我的反應,我故意裝做無精打采的樣子,閉目養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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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煒健也許感覺到我內心的防線了,所以沒話找話地繼續跟我說:“你喜歡寫詩?”我回答他說:“曾經是,但是我的老師反對我的詩。”王煒健有些意外:“反對你?為什麼?”我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他從後視鏡裡盯著我的那雙眼睛。很明顯,我看得出來他的眼睛裡那仍然在滾燙地燃燒著的慾望。我也看得出他在觀察我的回應,而且很急切。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悲痛和思念,我根本對此毫無興趣,冷冷地迴避了他的眼神:“因為我喜歡古典的格律詩,而我的老師則一直在倡導‘自由體’的新詩。所以我們有分歧。”王煒健的聲音顯然是經過刻意修飾,以掩蓋他的激動情緒:“但是我覺得你的詩挺好。”我禮節性的微笑著,但是卻仍然表現出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謝謝,過獎了。”王煒健還是很認真地對我說:“說心裡話,我真的很喜歡。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為我寫一首詩。只是不要這麼淒涼就好。”我知道他話裡有話,在暗示我是不是可以給他一次機會,讓我們之間發生點什麼,也許將來會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我故意裝糊塗,一邊笑一邊把視線移到車窗外了。
王煒健已經一再告誡我,王東旭對同性戀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到現在還單純地認為那是美國佬的不健康遊戲。所以要我在跟他接觸的時候要千萬小心,不要讓他和王東旭難堪,或者有什麼誤會及麻煩。我曾經聽很多人說過,宗教團體、軍隊和監獄,這三種性別高度隔離的環境下,很容易產生一大批所謂“境遇型”同性戀。雖然他們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