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她下床走進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再度回到他身邊。
“先躺下。”她替他調整姿勢,然後把毛巾攤開,敷在他腿上,輕輕地從膝蓋開始往下按摩……
溫暖的熱度加上力道適中的手勁,逐漸舒緩了腿上那股沉悶的痛疼,讓肌肉完全放鬆,連他眉間的緊繃也跟著一掃而空。
“想不到你還有點長處。”他就是拉不下臉直接誇獎她。
“哼,本小姐的優點多得很,隨便露一手就嚇死你了。”論起按摩這本事,她可是自信得很。
看著她得意的小臉,裴羿嘴上多了抹笑意,心想她還真是個會為這種小事沾沾自喜的女人。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直到疲憊不堪的身體擋不住濃濃的倦意,才終於合上沉重的眼皮。
夜更深,裴羿幽幽地睜眼,迷茫的目光落在枕邊,見到身旁空無一人,他摸索著起身……
沒想到卻看到夏靜言蜷縮著身子窩在他腿邊,手裡還抓著條捏縐的毛巾,他的心頭突然湧現一陣暖意,和說不出的感動。
裴羿輕輕抽走她手裡的毛巾,儘可能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替她調整睡姿。
照她這睡姿,明早起床肯定全身痠痛。
面對面躺下,裴羿萬分憐惜的注視著她的甜美睡容,忍不住拾起一撮細柔的髮絲,纏繞在指間把玩。
只有這時候,他才有機會細細欣賞她卸下防備後的柔美。
他知道她還在跟他鬧脾氣,所以豎起高牆,拒絕接受他的親近,可是在他身陷痛苦的時候,她卻還是願意對他伸出援手,不吝嗇的給予最溫暖的關懷。
他的妻子,就是這麼一個善良心軟,卻又倔強得令人頭疼的女人。
裴羿在她額上留下一吻,替兩人拉上被子,熄燈。
她動了動身子,下意識的往他懷裡鑽,分享他的體溫。
他無聲地揚起笑容,大方擁抱懷中的馨香。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格外安穩。
後悔……當然又是明早才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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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零八分,早過了夏靜言平常的就寢時間。
然而她卻沒躺在床上,反而穿著睡衣,呆站在書房外,躊躇著該不該敲門。
今天她在電話裡跟嚴司佑提起前幾天裴羿腿傷發作的情形,嚴司佑一聽,立刻緊張地追問細節,並直言無諱地告訴她,雖然裴羿的左腿目前看起來只有行動不便這點問題,但實際上卻存在著更令人擔心的隱憂。
裴羿是個配合度很差的病人,除了住院期間積極接受復健治療,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成效之外,對於後續的回診檢查,他幾乎一律以“沒空”兩個字打發掉,也拒絕服用任何醫師開立的藥物,日積月累下來,難保他的左腿不會再出狀況。
“最壞的打算……可能需要截肢。”
嚴司佑沉重的嘆息聲在她腦袋裡迴盪了整個下午,害她老是心神不寧。
如果連腿上的那些疤痕都能令裴羿的自尊大受打擊、耿耿於懷,那麼少了一整條腿,豈不等於完全扼殺掉他的尊嚴,這叫高傲的他如何承受?
於是,她現在才站在這裡,手裡拿著嚴司佑特別請人送來的藥錠,猶豫著……
“按時服藥、按摩,說服他回醫院來作檢查,也許情況就會有所改善,不用走到那一步。”
想起嚴司佑慎重的叮嚀,她終於下定決心敲了門。
老實說,做這件事的確需要點心理建設,所以她今天一直不斷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是一件無關私人恩怨,而攸關生死的“善舉”。
“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
裴羿坐在滿桌檔案後,以略帶訝異的眼神看著她——這個時間,她居然會“主動”來找他?
夏靜言看著滿桌散亂的檔案、資料夾及電腦螢幕,輕蹙細眉——這個時間,他居然還在辦公?怪不得他的身體會“抗議”。
“有事?”他問道。
她把水杯擺到他面前。
“你大半夜不睡覺,特地跑來這裡叫我喝水?”他不解地盯著那杯水。
她把手一攤,桌面上又多了幾顆不同顏色的藥錠。
“這是什麼?”濃眉驟攏。
“司佑說你每天都要吃藥、按摩,還要定期回醫院去作檢查,這樣對你的腳比較好,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