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懷疑,情緒低落不開心時,他就大膽承認了一個弱點,即他一年前認為康貝夫人是小人,而現在覺得失去她卻是最大的不幸。
但是愛她,是為了得到她,為了佔有她的身心。既然子爵夫人不要求他為親王夫人的黨派而放棄他的信念,只要他愛她,那他將來就完全能獨立地佔有她了。前途無限好,作王家軍官最富有。為什麼忽略錢財?錢財並不礙什麼事。如果陛下真能賞識他的忠誠,就為陛下效勞,照王家的說法,如果陛下是個無義人,那麼他就離開。這難道不是一件他在美夢中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嗎?
可是娜農呢?
唉!娜農呀,娜農,這是永遠埋在崇高者心靈深處的纏綿隱疚,只有那些低俗人才不去再想他們曾給他人制造的痛苦。娜農呀,可憐的娜農!當她知道她的情夫是有婦之夫的可怕訊息時,她會做什麼?會說什麼?會有什麼反應?……唉!她有辦法報復,可她不幹,因為她怕卡諾爾吃不消……唉!她要是真想報復,無論她怎麼個報復法,負心漢就會把她視為仇敵,這至少可以使他擺脫良心的責備了。
他在來信中告訴娜農不要再給他寫信,娜農果真沒有給他寫信。娜農真信他的話麼?當然,娜農要想給他去信,10封信都有辦法給他轉過去。娜農沒有寫,是不想給他寫信!啊!但願娜農不再對他存有痴情!
卡諾爾一想到娜農不再愛她了,臉一下子就陰了。高貴的人竟然也這麼自私,實在令人痛心。
卡諾爾幸好有個忘事的法寶,那就是反反覆覆看康貝夫人給他的信。這法寶還真靈,我們的這位情郎透過反覆看信,果然把一切與自己幸福無關的事都統統忘了。卡諾爾按情婦的話把自己打扮漂亮,去見拉拉斯納夫人。像卡諾爾這樣的年輕人,長得英俊瀟灑,打扮起來很容易。打扮停當,兩點的鐘聲一響,卡諾爾就動身去議長夫人家。
卡諾爾操心最多的是他的幸福。他來到河岸邊時,沒有看見他的朋友拉韋利正在河中邊划槳,邊向他招手。去幽會的情侶,總是腳底生風,疾走如飛,等拉韋利把船划到岸邊時,卡諾爾早走遠了。
拉韋利上岸後向船上的人交待了幾句,匆匆忙忙往孔代夫人那兒跑。
親王夫人正在吃飯,聽到候見廳裡有響聲,忙問傭人是誰在大聲喧譁,傭人回話說是她打發去找拉梅勒雷先生的拉韋利男爵回來了。
“夫人,”勒內說,“我覺得殿下最好馬上去見他,因為無論他帶回什麼訊息都很重要。”
親王夫人同意了,拉韋利走了進來。拉韋利臉色蒼白,驚恐不安,孔代夫人看他那神態就覺得事情不妙。
“有事麼,上尉?”親王夫人問,“又出意外了?”
“夫人,我覺得事情緊急,就這樣來進見,請多多包涵。”
“見到元帥了嗎?”
“元帥不見我,夫人。”
“元帥拒絕接見我的使者?”親王夫人問。
“哼!夫人,不光如此。”
“還有什麼?你說!你快說!我想聽聽。”
“裡雄這個飯桶……”
“我知道了,他當俘虜了……我打發你去是商議他的贖身金問題。”
“我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上趟。”
“你晚了!”勒內一怔,“他有麻煩了?”
“他死了!”
“死了?”親王夫人驚問道。
“他以叛徒罪被起訴,最後判處死刑。”
“判決!處決!啊!夫人,你聽見了,”勒內很沮喪,“我早告訴過你。”
“哪個吃豹子膽的給他判的刑?”
“審判是由埃珀農公爵主持的,確切地說,是王后親自主持的。他們判了他死刑還覺得不解恨,就沒有讓他好死。”
“怎麼!裡雄他……”
“被絞死了!當作壞蛋、小偷、殺人兇手絞死了!我在利布恩的敞廳下見到了他的屍體。”
親王夫人聽了倏地站起來,好象椅子上裝了暗彈簧把她彈了一下。勒內撕心裂肺大吼一聲。康貝夫人本來已經起來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手捂著胸口,彷彿被人捅了一刀,立即昏死過去。
“快把子爵夫人弄走!”拉羅謝富科公爵說,“我們沒有時問照顧她。”
兩名侍女把子爵夫人抬了出去。
“這是悍然宣戰,”公爵說。
“可恥!”親王夫人很氣憤。
“殘忍!”勒內說。
“失策!”公爵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