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倆走出小院門時,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早起的人已經開始清除門前的積雪。北修緊緊擁了一下省心,壓低了聲音在耳邊說:“省心,有我在,不要擔心任何事情。知道嗎?”
人生的第一次偷禁,在他們內心形成了很大的衝擊力。他還是有些擔心省心會胡思亂想。
省心擔心再不走,就會被發現,微笑著點了點頭。北修終不忍撒手,省心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轉身闊步朝小營房方向走去。
看著北修遠去的身影,省心悵然地回身慢慢地關了院門,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爸爸和小友還在睡著,她迅速撤換了床單,用個袋子裝了起來,放在廚子最裡面。環視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什麼遺漏。
等一切都妥當了,這才拍了拍胸口,去堂屋把火開啟,準備新年的第一餐。
清晨的冷風夾雜著溼雪的氣息讓北修精神為之一震。他信步走向自己的小營房,很久都沒有回來了,卻依然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小窩。
他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到後面,拂去窗邊的積雪,拉開了那扇冰凍的窗戶,跳了進去。
屋子裡溫度很低,好久沒有人住了,但是依舊乾淨整潔,想必枕頭沒有偷懶。北修不想立即就去找枕頭。他想一個人安靜地躺會兒,心裡有太多的太多的東西,他要一個人慢慢地盡情地再回味一遍。
原來的自己,就是一個人的世界,孤獨著,沉寂著,卻好似也很享受著。他不喜歡太喧囂的東西,他怕被打擾,總是把那條線畫的很清楚。
他的內心就是個遠古冰封的世界,現在好似有一顆帶著火花的流星滑落進來,微弱的火花霎時點燃了這整個黑暗,原來這裡原本不是什麼銅牆鐵壁,而是磷火堆積。他等待著這千年的火源,如飢似渴。
他終於等到了。
用被子包著頭,他在黑暗中癔想著。窗外的溶雪滴答聲清晰入耳,一切都是那麼的嶄新。
疲憊感悄悄襲來,無意抗拒的北修擁被而睡,他實在是太累了。
日頭偏西時,酣睡的淋漓盡致的北修終於醒了。被窩裡的他意識還沒有完全回醒過來,臉上掛著孩童般稚氣,迷濛的微笑。人生初禮,似是恢復了他的本性。他嗚咽著,哼哼唧唧地拿手揉著自己的頭髮,眼神迷離。慵懶地在床上翻了個身。
床前赫然站著一個人,北修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他以為還在夢中,他伸出的手被拉住了。此時北修的意識才恢復過來。他猛地坐了起來。
你的存在很重要
……》
枕頭一言不發。
他直愣愣地站在床前,握著北修的手,就這麼看著他。
北修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一頭冷汗。
他使勁地把那隻被枕頭抓住的手推了出去,枕頭沒有防備,被那股力推了倒退了一步,立馬又收了回來。
他沒有鬆手。
北修盯著一言不發的枕頭,慢慢起身湊到枕頭眼皮底下。
“傻了吧?我回來咯!”
一臉得意狀。
枕頭的眼淚流了出來,不是一滴,而是一串。
他哽咽著,就這麼看著北修。
北修抽出了手,對著枕頭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小子,找死啊,今天大年初一,你對著我號喪,我今年沒啥好運氣了,滾蛋!”
枕頭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北修,真的哭了起來。
“哎哎哎,好了好了。我這不都回來了嘛,就這麼想我啊,大佬爺們的,幹嘛呀你!”
北修說笑著,眼睛竟然也潮溼了起來。
抽抽噎噎的枕頭偎在北修的懷裡,像個孩子。北修稍微有些尷尬地把他的身子推了推,枕頭任性地扭動了兩下,又緊緊地靠了上去。
北修深吐了一口氣,剛想說話。
只聽枕頭說:“你怎麼走了這麼久,怎麼都不回來看看呢,我一個人住在這裡,跟個孤魂野鬼似的,你再不來,我就直接去找你了。”
“瞧你這德性,我是你爹啊?還是你媽啊?我不在不就沒人修理你了嘛,多自由啊,你真是欠揍,臭小子!”
北修總算把枕頭給推開了。
“好了好了,擦擦鼻涕做飯去,我快餓死了。”
北修有些撒嬌似的拖著鼻音說。
枕頭像拿到聖旨般,抹了一把臉,傻笑著就去廚房了。
北修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房門被枕頭關上,他復又坐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