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再次放聲大哭:“真的又怎麼樣?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嫁到蒙古去了!還有你自己,再也出不去啦!還有端靜,還有芳媛,嗚嗚嗚!再也不得相見了!”
芳媛臉色大變,問:“格格,這是怎麼一回事?什麼叫再不得相見?”
端靜默默垂淚,說:“榮憲指婚給巴林布騰之孫烏爾袞,婚期定在六月初一,我被皇阿瑪指婚給喀喇沁杜梭郡王噶爾藏,明年三月就要去了。悠然想要出宮更是不能。以後咱們相隔豈止千里,哪裡還有相見之日?”
榮憲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芳媛鼻子一酸,也跟著掉眼淚。三人哭成一團,只餘悠然暗自嘆息,無以勸解。
過了良久,見榮憲情緒已平靜下來,拿了帕子糊亂擦了臉,指控道:“你怎麼不哭?你都不傷心不難過?我就知道,你是沒心肝的人!枉我們當你是最好的姐妹!”說完很孩子氣的把頭撇向一邊。
悠然搖搖頭,說:“我不是你的姐妹。”榮憲大怒,起身待要生氣,聽到下一句時,又勉強坐了回去。
“手足分離,痛徹心扉。我們是朋友,我為我的朋友重獲新生感到高興,所以我不哭。這高高的宮牆,四角的天空把你們鎖住了。如今得了自由,可以看塞外落日霞光,可以縱馬馳騁在草原上,可以聽羌笛聲聲,馬頭琴悠長,這樣嶄新的生活豈不更好?為什麼要哭?”
榮憲已是一臉嚮往,端靜仍有些不安:“可是,那樣陌生的地方,額娘也不在身邊,我還是害怕。”
榮憲轉頭安慰說:“怕什麼? 咱們倆都在蒙古,隔得應該不遠,大不了咱們常來常往,就像在宮裡一樣,誰也不能欺負你。再說,咱們是皇阿瑪賜的婚,量他們也不敢對咱們不好!嗯!去的時候再多帶些人做伴。”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就笑嘻嘻的衝著芳媛眨眨眼,神秘的說:“好妹妹,有個好訊息想不想聽?”
悠然搖搖頭,說:“不是要嫁人了嗎?還這麼頑皮。”
榮憲頭一抬,做個鬼臉說:“瞧瞧,還沒有變成我的母妃呢,就教訓我了!”
一言既出,四人都呆住了。端靜連忙走出亭子看了看外頭,隨從早被榮憲遣開了,柳煙亭在假山之上,居高臨下,一眼望去,未見有人。端靜這才拍拍胸口,嗔怪道:“二姐姐,這話哪裡能說的?還不跟悠然陪不是?”
榮憲話一出口就已覺後悔,見悠然沉默不語,更是愧疚,伏了上來,小聲討饒:“好妹妹,別惱我了!我是有口無心的。只是無意中聽額娘說起,呃,一定是我聽錯了!你別放在心上。”
悠然搖搖頭,說:“我不生氣。只是覺得奇怪。”
芳媛看看兩人臉色,小心插口道:“格格,哪裡奇怪了?這次大選,多半是為了指婚給宗室子弟,可是悠然格格家世顯赫,除了指了皇子做嫡福晉,就只能留在宮中了。如今適齡的只得三阿哥一位皇子,所以——”還未說完,就看見端靜和榮憲盯著自己,以為自己說錯話,忍不住縮了縮,“是我多嘴了。請格格們恕罪!”
榮憲和端靜相視而笑,說:“都是自家人,芳媛妹妹不必客氣。”
幾人說說笑笑間,不覺天色已晚,只得下了亭子,前往鹹福宮跟榮妃請安。
榮妃坐在東暖閣喝茶,三阿哥胤祉待在身旁寫字。聽得宮人來報,二位公主同兩位小主前來請安。三阿哥正欲迴避,榮妃想了一想,說:“你自寫你的,我到外間去。”拍拍他的手又看了他一眼,慢慢走了。
榮妃年三十許,看起來不過十二五六歲的模樣,坐在上首笑著受了禮,和氣的說:“都起來吧!榮憲當你們是姐妹,你們也不必拘束,坐吧!”
待兩人落坐後,隨意問了幾句,想是與悠然早已相識,故多與芳媛詢問。又閒話了幾句,笑著說:“日子還長著呢,今兒就先回吧,下次再過來說話。”
行禮退出後,榮憲衝著芳媛擠眉弄眼一番,親自送出門口。拉著手又約好下次再見,方依依不捨的放了兩人回儲秀宮。
身份
太后召見時,不過隨意點了幾個大姓的秀女問話,皇帝卻是未曾露面。
四月二十六,內務府就宣了旨:都統、勇勤公鵬春之女董鄂氏為三皇子胤祉嫡妻,著令禮部主持大婚之禮。半數秀女被指給宗室子弟,有的是國公,有的是貝子,也有指給親王、郡王作側福晉或庶福晉的,倒是個個都有去處。指得好的自是歡天喜地,若是指了閒散宗室,又是另一番景象。還有十幾位未指婚的秀女,或是因為年紀太小待日後再行閱看,或是家中請了旨先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