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幾封來自月都的詔書,待統兵元帥按照指令調整了屬下將官後,竟然又來了詔書,改了原先的任命,儘管不滿,但想起皇帝的脾氣,無法,元帥只得再度調整。誰知沒多久,許是那兩次調整觸動了京城裡權貴們的神經,詔書再次傳過來,聲色俱厲地責問統帥,結果,又是一番調整。
這麼折騰下來,仗沒打多少,東月國遠征軍的軍心卻是在東靜王和月都這兩邊動了又動。
接著,東月國內部的各路王侯也紛紛接到了透過或明或暗渠道送來的詔書。在那方代表最高權力的玉璽印旁的文字帶來了猜疑、竊喜、狂怒。種種心緒立刻佔據了新月半島,猶如捲起一場冬日風暴。
而知道真實原因的,只有兩路人。一路是丟了玉璽的東月國皇帝及其最心腹的臣子,對這混亂自然是恨得牙癢癢,可惜偏偏抓不到偷玉璽的那小賊,也無法威逼利誘昭國交出此人;一路是得到了玉璽的昭國東靜王等人,這混亂是他們用顧顯順回來的玉璽一手造出來的,就等著混亂升級然後一舉反攻。
而按照嚴陌瑛的部署,更大的行動,還在後頭。
“王爺,他們已經全部佈置好了。”
軍事會議要結束時,沈珏推門進來,報告了來自東月國的好訊息。眾人臉上頓時一片欣喜之色,陳良道撫著須,朗笑道。
“太好了,我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嗯。傳令下去,照原定計劃,要準備收網了!”
沈燏在帥座上坐直身體,明亮的燈火把他俊朗的臉部輪廓勾勒得更加清晰,那豪爽的笑容越加散發出令人信服的力量。他轉頭看向身邊肚腹已高高隆起的妻子,笑容裡添上了幾抹溫柔。
“盈川,這是我們真正的第一仗,你要看著!”
“我會的。”
沈盈川放下手中來自雁城的軍情,把笑容轉向沈燏,又想起什麼來,皺眉道。
“不過姐姐那裡,燏。我想還是送姐姐離開一陣子。姐姐她對戰爭有著本能的排斥,陪我到臨海已是極限,我不想讓她親身感受戰場。”
“好,我且安排人送她去臨海郡府避一陣子。”
聽見沈盈川這麼說,在場諸人有點費解。
自嫁給沈燏以來,沈盈川已經展現了她的處事能力,知道她還為沈燏牽連著蕭門的人不多,但他們對沈盈川的承認已經足夠說服剩餘的人。尤其沈燏逢重大軍事必讓盈川參與,並且每次都認真聽取盈川的意見,這給了盈川更多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也更讓眾人知道了東靜王妃的特別。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做的是把腦袋放在刀口上的事,他們只希望有能力的人參與進來。而王妃所說的那個姐姐,他們見過,樣貌普通,話也不多,不懂醫藥不習武藝,更不會像王妃這樣出現在軍事會議上,有必要如此費心嗎?而且既然這麼排斥戰爭,那幹嘛還要大老遠跟著王妃來臨海?要挑人陪伴至少也挑個武功高的女侍啊。
沈燏看看眾人,心中明瞭大家那片刻的疑惑是什麼。他也不說,只揮手示意道。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諸位回去好生準備。這場仗,本王要打得東月國再不敢覬覦我昭國一顆細砂!”
“末將遵命!”
“盈川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千萬注意身體。”
“嗯,我知道的,燏你放心。”
扶起沈盈川,沈燏將她送到門口,交給正好走過來的蘭塵。看她們走遠,他轉身吩咐沈瑄叫來陳良道。
“王爺還有何事?”
看沈燏站在窗前遠眺暮色下的大海,陳良道出聲問道。半晌,沈燏微微側身,回頭問他。
“陳先生認為這場仗和接下去的仗,本王有多少贏的機率?”
沒料到沈燏現在會問這個,陳良道愣了愣,才道。
“不管有多大機率,王爺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況且有了蕭門、嚴陌瑛、顧顯等人相助,三萬禁軍也已到手,王爺何愁不贏?”
“你說得對,這場戰役,本王不得不打,也不想不打。不過本王聽盈川的姐姐說過這麼句話……”
“什麼話?”
“歷史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的,讓千秋大業因為一個感冒而功虧一簣,讓曠世英雄因為一次醉酒而功敗垂成,這就是歷史常乾的事兒。所以,在事情未底定之前,千萬別對自己說——我已經成功了。”
“……王爺可是在擔心著什麼?”
“對。我擔心。”
沈燏完全轉過身體來,炯然的目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