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結束,結論是,歷史清白,同意結婚。
為了這八個字,父親和母親承受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我不得而知,我只能展開想象的翅膀在思想的天空任意翱翔。
但我知道,我那當時遲遲不能完婚的父親、母親彼此是用心靈相互默默支撐著走過了1954年的多事之秋。
1955年5月,母親終於得到師黨委的批准,允許和父親結婚。
說起來,母親的婚禮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
那天上午,師部的通訊員突然送來師政委親手寫的一張紙條,政委說,我父親明天就要到8團去任職,這一走還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乾脆走之前把事辦了。母親看完紙條,還沒反應過來,通訊員便不由分說把母親的鋪蓋捲起來抱到師部,扔到父親的床上。一張單人床變成兩個並排的單人床,窗戶上貼了兩個大大的紅喜字,又買來幾包糖果,晚上師長政委和師部的參謀幹事們湊在一起,喝了幾瓶酒,就算是把婚結了。那時父親酒量大的驚人,雖然幾個年輕的參謀幹事輪番上陣,並沒有把父親喝醉,反過來,父親倒把想搞惡作劇的戰友們灌倒了一大片。
第二天早上,同志們還沒有醒過酒來,父親已經精神抖擻地坐著吉普車到幾十公里以外的8團走馬上任去了。
那一年,父親32週歲,母親28週歲。兩年後,我的大哥出世了。30歲的女人生頭胎,對於計劃生育成為基本國策和頭等大事的今天來講,也算是可以披紅戴花的晚育模範了。
一向特立特行的母親,自從生下我大哥之後,心理上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悄悄萌發出一種渴望安定和溫馨的感覺。然而,對於一個軍人尤其是一個生活在戰爭邊緣的女軍人來說,安家立業無疑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幻想。
大哥剛滿週歲那年,一場震驚世界的區域性戰爭在福建前線打響了。父親奉命出征,數年未歸,那雷霆萬鈞的炮聲無情地擊碎了我母親營造溫馨小家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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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炮戰
1958年8月23日,金廈沿海天氣晴朗,風平浪靜。
誰也不曾想到,從廈門到泉州灣的圍頭,長達30公里的海岸線上,數百門躲藏在偽裝網後的大炮已經各就各位,所有的炮口都悄然抬起,對準了東南方向的大、小金門島。
毛澤東親自謀劃並指揮的一場亙古未有、震撼世界的炮戰就要打響。
父親的所在的第28軍弓奴上弦,刀劍出鞘。這支與金門守敵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部隊,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已經整戈達旦苦苦等待了9個年頭。
金門是28軍數萬將士心中一塊無法癒合的傷疤。這支自建軍以來戰無不勝、堅不可摧的部隊,在這個彈丸之地卻遭受到了被軍人視為奇恥大辱的重創,成為父親他們永遠的傷痛。
父親至死也不會忘記,1949年10月24日,夜暗星稀,風急浪高。我10兵團第28軍及29軍一部9千將士挾解放廈門之餘威,拉開了金門之戰的序幕。所有的登船將士都清楚,金門之戰是解放臺灣前的最後一役,必將慘烈無比,肯定有人長眠於此,但沒有一個人想得到,此一去竟是所有壯士再無歸期!
金門島古稱“仙洲”,相傳兩晉之前還和廈門相連,後因地殼變動才慢慢漂離海外。它距大陸最遠點10公里,最近點僅有1800米。明洪武年間,江夏侯周德興經略福建時在島西置有守禦千戶所,並在所內東西北方向各築一道金色城門,稱之為“金門所城”,“仙洲”由此更名為“金門”,並延用至今。
金門又分大金門和小金門。大金門面積124平方公里,小金門面積為15平方公里,全島總居民約4萬人。
金門的地理位置十分獨特,史料上講:“臺灣扼東南四省之要,二島(金、廈)又扼臺灣之要地”。“金廈兩島為泉漳屏障,金尤為廈咽喉,踞上流是控制檯、澎,而與海壇、銅山、南澳各水師,互相犄角。”正因為金門戰略上非常重要,所以蔣介石敗逃臺灣時,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這塊彈丸之地。
父親極少跟我提及28軍走麥城的這段歷史,後來在我一再纏磨之下,才勉強開啟了痛苦記憶的閘門:
那天夜晚,9千渡海作戰的勇士迎著密集的炮火,在金門古寧頭強行登陸,三小時內,橫掃三分之一個金門,蔣軍幾近崩潰。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正在向臺灣撤退途中的國民黨胡璉兵團接到老蔣的嚴令,立即返航增援金門,殺了一個回馬槍,這一下使得金門守敵增至數萬。而我軍第一梯隊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