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平靜地說道。
“嗯。”小九把藥遞給阿青,毫無顧忌地脫下衣褲,頭朝床尾趴在阿青身邊。
比起身前那兩道,身後體內的傷口應該更嚴重。
而且,明天上午還有別的工作——
阿青手指蘸了藥膏,望著少年瘦弱的身體,從他腿上的血跡一直看到穴口已經凝固的紅白相間的濁液,手一直在抖,就是沒敢往裡面伸,憑他自己的經驗,那裡的傷肯定不是一般的嚴重。
“沒事,快擦吧……”小九察覺到阿青的猶豫。
“要不要……先清洗一下……”
“碰了水更不好癒合……那個藥很管用,一個晚上應該沒大問題,明天開工前再洗吧……”
“開、工……”阿青咬緊牙,“還有客人嗎?”
“不是客人,是……老闆……”
“秋哥到底讓你……算了……我不問……”
阿青從以前就知道少年被老闆逼迫著在做什麼事,一定是更危險的事,可只要關係到金秋,在天堂裡,沒有一個人敢多問。
“放心,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小九又用上這種說辭,阿青不覺一陣心酸。
“那我進去了……你忍著點兒……”
“嗯。”小九應了一聲,抓緊了身下的床單,同時也咬住放在一旁的毛巾。
秋哥給的藥膏的確是靈藥,但塗在內部傷口處時卻非常痧疼,幾個小時內傷口都會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彷彿火焰在灼燒。但撐過去後身體確實會輕鬆不少。
這種傷藥只有秋哥一個人控制,除了他其他管理人根本拿不到,不是對天堂有“貢獻”的少爺秋哥是不會給這種藥的。換句話說,秋哥很重視小九,但也就是這種“仁慈”,才讓人感到更可怕。
少年的身體在手指剛一進入就猛地一跳,連著阿青都嚇了一跳,但還是咬牙往裡面伸,手指轉動,將藥膏儘量塗摸在所有位置,然後慢慢滑出少年的體內。
“唔——”小九狠命咬著毛巾,全身瞬間就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小九……”阿青心疼地望著他,什麼都幫不了,只是拿過床頭自己的毛巾替他擦了擦身後的汗,然後掀開被子給少年也搭上一角,就那麼望著他,再不發一言。
比起自己,少年已經比剛來那會兒堅強多了,自己反而越來越懦弱,越來越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孩子。
對於身邊的少年,剛開始只是驚訝,單純的同病相憐,因為自己和他都是不受大家歡迎的人;但接觸越深阿青就越被少年所吸引,他孤僻卻很善良,看似木訥呆滯其實又非常聰明。天堂的客人來自五湖四海,有時在工作中常會被客人詢問,但阿青除了本地話根本聽不懂那些客人的語言,而少年竟然至少能說五國語言。
“小九好厲害,以前就會嗎?”阿青記得那時的自己又羨慕又崇拜,完全被少年的魅力征服。
但少年只是苦笑:“是來天堂以後學的……在當清潔工時,宿舍裡的人來自好幾個不同的亞洲國家,有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韓國……最後那年還有個黑人進來,他會說法語……至於照顧我的那位老人,他會說香港話……除了幹活吃飯外,大家都被關在一起,沒事就學,所以就會了……”
他的表情和毫不相干的語氣都在說明,他對這種事一點兒也不自滿,可阿青還是稱讚了一番:“要是我也會說幾種語言,說不定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就不會來這裡了……”
那時他注意到了少年的眼神,也聽到了少年的話,卻完全不明白他在說誰:
“他比我聰明多了,可以說八國甚至更多國家的語言,簡直就是語言天才……但是,死人是不需要那麼多才華的……”
少年從樓道的玻璃窗望向樓外,眼前應該是明媚的陽光、乾淨的藍天、蔚藍的海水,可沒有一樣映入少年的眼中。他的眼神空洞虛無不帶一絲光亮,彷彿是死人的眼睛,那眼瞳黑而深邃,看進去,就會被無盡的黑暗所吸引,永遠沉淪。
一回想起少年當時的眼神,阿青全身就是一陣冰冷。
回過神來,少年已經沉沉睡去,微弱的呼吸聲讓阿青的心又揪了起來。
——就算他開始選擇的不是我,就算他並不能屬於我,但在此時此刻,能呆在他身邊,我已經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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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阿青從睡夢中醒過來,摸了摸身邊,感覺一片冰冷,下意識地驚醒望向隔壁的床,那上面被褥凌亂卻不見人影,他一下子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