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教導他的老清潔工,那個知道太多秘密而永遠被關在地下宿舍的垂暮老人。為了他,自己第一次來見過老闆,求他送水伯的骨灰回家鄉,在金秋不賠本的條件下,自己又將自己賣了一次,成了天堂裡永遠的奴隸。
不能相信他。
可是,金秋此時的語氣和少年記憶中的“他”有著驚人的相似,純真可愛卻又有著大少爺般的任性和固執。
在船上黑暗不見天日的底層艙內,“他”從籠中突然伸出一隻柔嫩的小手,拉住少年正要縮回去的瘦手腕,天真卻又任性地說著“亨,我喜歡你,和我一起逃走吧……”明明同齡的“他”卻有著比自己還稚嫩還清脆的聲音,有著自己無法碰觸的光明與未來。
那時他沒有回答,此刻他也無法回應,只是剎那產生的相同感覺讓他沒有拒絕,讓他猶豫在男人佔有和掠奪般的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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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醒來時還是傍晚,他見少年還沒回來便拿了本雜誌,邊看邊等著。等他再次放下手中的雜誌望向窗外,天早就黑了下去,一旁的老式鍾顯示十二點半。
“小九怎麼還不回來?”
他的心裡開始焦急,擔心少年會出什麼意外。在那些變態虐待者的手下,活著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想起下午那會兒自己對少年的渴求,不禁又是悔恨又是難過。
兩人在宿舍第一次見面時,少年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自己也不過十六歲,但已經在俱樂部裡幹了三年。對於在同樣年齡加入這行的少年,阿青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雖然在少年來前服務生中就有種種傳聞,議論著新來的人是不是個“絕色”,可見了面才發現,竟是個貌不驚人不說,還有點陰暗性格招人討厭的孩子。
大家都洩了氣,只有阿青覺得這個孩子並不像外表那樣令人生厭,可能是因為他心裡藏了太多的事情。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和少年的關係越來越親近,卻始終沒能觸及少年內心中的那一片天地。
阿青不知道,在少年的心中,那片天地是什麼顏色的,那片天地裡到底藏了一個怎樣的故事。有時候他會感到不安和害怕,不是因為自己的命運,而是因為他越來越清楚地知道,自己得到少年的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臨。
他害怕,所以他不惜一切要抓住少年的手:
——為他擋下所有的麻煩,為他承受住所有的痛苦,哪怕只是換來他同情的擁抱,自己也在所不惜。
在他成為少爺後,他試探過少年的反應,說自己喜歡他,但少年的反應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沒有驚訝或拒絕,只是平淡地說著“知道了”。
知道了算什麼答案,是接受了嗎?
阿青搞不懂。
在少年成為天堂裡的“名人”後,阿青開始慌亂開始心煩,每天都在擔心少年會不會被別人帶走。
他勉強接下了一個喜歡虐待毆打人的客人,結果就是一條腿嚴重骨折,可換來的是少年無微不至的照顧。
這樣究竟對不對,用身體來絆住他,這種犧牲會不會太大了?
阿青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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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把手緩慢地轉了轉,“吱”的一下門開了,少年踏進房間,用身體把門撞上後就沿著背後的門滑到地上,歪倒在一旁。
“小九!”阿青差點兒就掀開被子滾下床去,卻被少年無神的眼睛制止了。
“沒事……就是太累了……”少年直起身靠在了門上,無精打采地凝望著床上一臉緊張的阿青,乾裂的嘴唇咧了一下,臉上露出僅餘的笑意,“下午睡得好嗎?”
阿青突然一陣尷尬,沉默片刻才不自然地回答:“嗯,很好……不過,早就醒了,在等你……”
少年坐起來,胸前的衣服散落開,露出那兩道血痕,在他勉強站起來走到床邊時,阿青目眥欲裂,嘴唇顫抖臉色發白,卻什麼安慰的話都沒說出口。
“沒關係,出血不是很嚴重,沒死不是嗎?”
小九淡然坐到阿青床邊:“回來的時候遇見老闆……”
阿青身子陡然又是一顫。
“沒、什麼事……他給了我藥,還說這次可以賺到六倍的錢……”他當然不會告訴阿青在衛生間裡發生過什麼,他也從沒對任何人說過自己和秋哥這種肉體關係,在別人看來,那麼美豔的秋哥怎麼可能去抱一個像他這樣的“醜八怪”,恐怕就算他大聲宣傳也沒人會相信。
小九不清楚阿青知不知道,因為阿青沒問過。
“我幫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