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兒對連子寧倒是挺親善,適才連子寧去他席上敬酒,拉著連子寧說了好一陣兒,倒是沒有軍中宿將,倚來賣老的架子。
連子寧多看少說現在卻是揣摩出幾分門道來,不但對自己,就算是對其它的部將,張燕昌在言語之間也是多有拉攏優容之事,跟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略略一想,連子寧便明白過來,現在跟當初他在兩廣可大不一樣了,他在兩廣之地經營多年,根深蒂固,那裡的武將都是他一手提拔任免起來的,自然可以隨意行事。但是這兒,可沒一個人是他的老班底,而想要把這些人,這些部隊整合起來,把平叛這件差事辦好,一味的依靠嚴刑峻法,只能起到反作用,還得恩威並施才行。
連子寧不免有些感慨,張燕昌身為超品二等侯爵,又是前軍都督府大都督,尊貴無比,在勳戚武將中已經是一等一的人物,但是真論起權勢來,卻是比那些朝廷文臣遜色一籌了。朝廷隨便從內閣四輔、六部尚書侍郎中派一個出來,那還用的著這麼麻煩?自從土木之變後,于謙以三品兵部侍郎的身份斬殺正二品大將之後,文臣殺武將的事兒就相當不少,大夥兒早已經不稀奇了。
而對自己格外的優容,除了戴章浦的原因之外,多半還是看重自己的部隊能打。
所謂倚重,也不過如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壽寧侯輕輕咳嗽了一聲,敲了敲桌子,臺子上瞬間便安靜了下來。隨時都關注著臺子上諸位貴官的中低階軍官們也紛紛隨之安靜下來,頓時,大帳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張燕昌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他棄了酒杯,取了個大碗,滿滿的倒了一碗酒,平端大碗,朗聲道:“諸位,武毅軍大聲逆賊,斬首千餘,當為其賀!滿飲此酒!”
陳大康豁然站起身來,端起酒碗,大聲道:“為武毅軍賀!”
連子寧趕緊也起身,卻是笑道:“為我大明賀,為大帥賀!”
張燕昌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隨在他二人身後,大帳中數十大將,數百校官,全都站起,齊聲道:“為大明賀,為大帥賀,為武毅軍賀!”
說罷,眾人皆是幹了碗中酒。
(未完待續)
二三二 雙姝
這一場宴會,直持續到亥時才結束,將官們思量著數萬大軍雲集於此,晾白袍軍也是不敢來犯,今曰藉著連子寧這個由頭兒都是喝了個盡興。
軍人大都豪爽,酒到杯乾,不會作偽,七八成都是喝了個酩酊大醉,一個個面紅脖子粗,有的出了大帳,被冷風一吹,便是彎腰哇哇大吐,一股酸臭隨風襲來,讓人掩鼻。
辭過了張燕昌、陳大康等人,連子寧便迴轉自己的營地,他在裡面宴飲,石大柱等十來個親衛在外面一直等著,見他出來,便扶著他一路回去。
連子寧其實喝的並不多,他酒量極好,這個時代的酒讀書也不怎麼高,是以不過微醺,了無醉意,適才裝醉,卻是被人給灌酒灌怕了。這些軍漢,最愛較勁兒,見你酒量好,便一堆人輪番而上也要放倒你!
武毅軍營盤在大營內側偏西的位置,大帳附近,駐紮的是壽寧侯爺帶來的一千精銳親兵。在他們後面隔著百十步,就是武毅軍的駐地。位於大營的核心位置,最是安全,而且條件也好,帳篷都是頂新頂新的,也寬綽的很,張燕昌足足給分了二百頂大帳,十個人打了通鋪在裡面睡下,還都有個翻騰的空間。
一到了自家地盤兒連子寧便一挺身子,站起身來,臉上那哪裡還有半分醉意。周圍的親兵都是跟著他久的,知道連子寧精明,也都見怪不怪了,只是捂著嘴偷笑。
連子寧也向石大柱笑道:“剛才宴飲,個個都來向本將敬酒,當真是苦不堪言,不得已,只好裝醉了。”
石大柱撇撇嘴,臉上便露出一抹不屑來,道:“大人,把咱們武毅軍給他們放在一起,當真是埋汰人,一個個都喝成那等爛醉模樣,醜態百出,讓人瞧不起。這要是放在咱們武毅軍,早就都的上殺頭處斬了。若是那白袍軍這時候來到,還不得一個個殺豬宰羊一般讓人給他屠了?”
這廝傷勢絲毫無礙,聲音嗡嗡的,傳出去老遠,連子寧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夯貨,別亂嚼舌頭,小心被大帥逮到,老子也救不了你。”
石大柱摸摸頭,只是憨笑。
士兵辛勞一天趕路,此時都已經睡下了。暗夜闌珊,天上星月都被烏雲遮掩,一片黎青色的黑,每隔幾步遠才放著一個火盆。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水火把的獵獵聲音和巡營士兵的腳步聲。
連子寧也不進去,只是在原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