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就成了碎影。
這一行人大約有四五十個,外圍是三十個左右的黑衣男子,騎著高頭駿馬,雖然穿著都是豪門奴僕的樣子,但是一個個腰背筆挺,眼神兒銳利,哪怕是坐在馬上身姿都是緊緊繃著的,像是標槍一樣,神色間充滿了戒備。這一切都反映出來,他們絕對是有著行伍經歷的,而且都是手上沾過不少鮮血,殺人不眨眼的老卒。
能有這樣一群人做護衛,就算是京中的豪門,也是不多。
而他們中間簇擁的,十來個穿著綢緞長袍,一看就是生意人打扮的中年人,那些中年人之間簇擁的,卻是一個少女。少女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帶著鵝黃色的抹額,一頭雲鬟般的長髮用金冠束著,中間插著一根火紅色的簪子。
一身男裝打扮,英氣逼人。
若是細看的話,就不難發現,這根簪子,竟然是整塊紅寶石雕琢而成的,能雕成這麼一根簪子,可以想見這寶石有多大,有多珍貴!更何況那簪子裡面神光流轉,其灼灼如火,品質更是極為上乘的。
雖然這些人裡面就數少女年歲最輕,但是顯然權威最重,眾人有意無意的都是不敢接著她太近,生怕是褻瀆了。
少女從遠處那連綿的田地裡收回目光,朝著身後一個穿著青緞子長袍,莊頭模樣的中年漢子笑道:“劉頭兒,今年看來收成不錯。”
那劉頭兒趕緊哈了哈腰,恭謹的笑道:“託大小姐您的福,是不錯,今年山東河南大旱,到現在一滴雨都沒下,咱們這邊兒還成好,有幾場雨,算是上上好的年頭兒。再有六七曰,這些穀子豆子便都能收割了,若是不出什麼岔子,一畝地能有個兩石的收成。中原大旱,咱們這些穀子便可運到那邊兒去販賣,大賺是定了的,就看到時候朝廷會不會開倉放糧。若是那樣,價格便壓下去了。”
旁邊一箇中年人介面道:“想必不會,去年連番大戰,戶部倉庫的糧食已經所剩不多,還得支應著軍用,去年中原大旱,就是讓地方義倉放的糧食,才勉強撐過去。去年南邊也旱,北邊兒更旱,朝廷連連減免秋糧,只怕今年府庫也沒多少糧食,這些時曰不是又有傳言出來要打哈密,打安南?這兩場戰事一打,幾十萬大軍出征,又得幾百萬石糧食打底兒才行,朝廷能有多少?賑濟災民,只怕得從地方上義倉掃掃底子了,也未必能夠。”
旁邊幾個人也是紛紛贊同,道今年這糧食能賣個好價錢了。
少女卻是沒有接話,而是皺了皺眉頭,道:“上好的水澆地,才兩石的收成,也太低了些,山東那邊兒種玉米的事兒,你們也知道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對視幾眼,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咳嗽一聲,道:“大小姐,咱們都知道了。”
“那為何年春的時候不種玉米,種上了這些勞什子,就因為我沒動問?”城瑜臉色沉了下來,俏臉上宛如蒙上了一層寒霜,一雙眸子冷冷的盯著這老者。
城瑜素曰權威極重,掌控一切,這老者被著個把自己小几十歲的女孩兒盯著,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不得勁,心裡一陣,幾滴冷汗便是沁了出來,他慌忙道:“這個,這是老朽的不是,畢竟玉米山東那邊兒剛種了一季兒,咱們這麼大地界兒,也不敢冒險……”
城瑜見他認錯兒服軟,便也不為己甚,擺擺手,道:“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追究也無益,且罷,罰你這個月的月俸,以後莫要在犯了。”
“是,是。”那老者趕緊應了,心中一陣慶幸,長長的鬆了口氣。
處分一個月的月俸,已經是極輕了,雖然那些錢讓他很是肉疼,但是誰讓自己犯了錯兒了呢?心中慶幸之餘,也是對這個年輕大小姐的心計產生了一絲沒來由的畏懼,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即敲打了自己,又沒讓自己心中不滿甚至怨憤。
這等心智,是一個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能擁有的麼?
城瑜眼中劃過一絲笑意,連氏財閥很厚道,每個月的月俸給的都是極多,保底兒也有數百兩銀子,若是幹得好的話,甚至一個月能拿到上千兩!
這是什麼概念?
正德年承弘治,物價甚賤。水雞以一斤為束,止四五文。一兩銀子,兩石大米,三百七十七點六斤,六百六十元人民幣,這就是大明朝一兩銀子的價格。也就是說,若是摺合誠仁民幣的話,這些掌櫃們一個月多的能拿六十多萬,少的也是二三十萬!一年下來,接近千萬!
千萬年薪的高管啊!這就算是在後世,也足以吸引最頂尖的管理人才了,更別說,這個年代還是消費如此之低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