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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對她揚起一縷笑,回頭繼續看電視。而她,則要凝視他的背影思忖許久。

她依然會半夜不自覺地滑向另一頭,但總被沉睡中的他撈回去,裹緊。有幾次夢見爸爸媽媽,或許是她的低泣吵擾了他,他半夢半醒地摩挲著她的後背,哄她入睡。

他習慣晚睡,卻努力配合著她的作息,早上惺忪著眼爬起來送她回校。他不知怎麼弄到她宿舍所有室友的手機號碼,知道她在校內的行蹤,甚至知道她在圖書館時又收到一封夾在書本里的表白信。

他經常兩地奔波,她從不問他在忙什麼,但是每次下飛機一定會給她電話或簡訊,每次回來也是。

他們也吵架,為她不肯動他的錢、為她不穿他送的衣服、為她不肯見他的朋友,他說他也有他的驕傲,卻會拿那種無奈而疼愛的眼神看著她,主動和好。

靈魂似乎分裂,一半會在獨處時提醒她:不要被虛假的溫柔剝蝕磨耗掉你的自尊,陳婉,記住你受過的傷害!一半會在對上他邪魅的笑眼時誘哄自己:只要一點點,只要在腦海裡浮光掠影地留下一點點記憶的碎片和溫柔的幻像就好。

第51章

倚著廚房外小陽臺的欄杆,能看見人民廣場上蕭索的草坪。天很高,在這個角度看來蒼穹宏闊,不象從朱雀巷重重的馬頭瓦間透出的一方淡藍,只見其空朗,不見其廣博。

廣場一角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在玩滾軸旱冰,銀鈴般的笑聲隱隱在風裡。陳婉看一眼料理臺上攤開的書,“青春是冰做的風鈴,只聽見清脆的聲響,卻看不見正在漸漸消融。”記得書裡有這句話。

她若有所思地淡然一笑。

昨天和秦昊去參加葉慎暉父親的葬禮,她靜佇在一側,細細打量主人家的一個女孩。與她相仿的年紀,隱沒在人群陰影中,黑色的衣服愈顯膚白如紙,眼神空洞。她細細打量,象是獨立於眾生外凝視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數年前,她應該也是如此,人在、靈魂卻飄搖至某個遙遠處,與自己,與自己的痛苦和悲愴對抗。

總要經歷這些的。她在心中默默說。成長總要付出代價,總有無奈、苦悶、哀傷、絕望之處,總有青春被歲月消融殆盡的那一刻。

廚房門推開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瞬際將視線投向玩旱冰摔倒於地仍舊嬉笑著的孩子們。那一眼已經將他的疲態納入眼底。

昨天從殯儀館出來又趕去醫院。六指電話裡說方存正後背被砍了一刀。“正哥躲得快,不然被開山刀劈開兩半了。”她心膽俱裂,六神無主。

秦昊卻說:“他有兄弟有家裡人照顧,你去能幫得上什麼忙?擺明了藉機賺同情分。”

“你說的是人話嗎?”她當時聲色俱厲。

秦昊臉色頓時黑如鍋底,不發一言。

去到病房前顧不上他與六指大眼瞪小眼,眼紅頸粗的對峙,望著病床上俯趴著的方存正,聽見他平順的呼吸,陳婉一顆心總算歸於原處。

“賀瘋子眼紅咱們場子生意好,開啟張起一直鼓動正哥和他合夥在場子裡賣藥丸。正哥說我們不做那個,多錢也不做,他又變著方子說自己負責出貨,每月我們抽頭也行。正哥又推,賀瘋子沒再說什麼,不過樑子一年多前就因為這個結下了。”猴子猛吸一口煙接著說:“捅傷鞏叔又逮進去的那兩個不說老實話,道上的誰不曉得就是賀瘋子的人,拆西街的也是他。手伸的忒長了,我們城西的再不動手,以後大家都不用混。這半年砸了他的狗場,折了他幾個人。賀瘋子另外又不知道得罪過誰,被翻了老底出來,原來他以前在自己老家有案底的。這一搞,兩道人搜刮他,狗急跳牆了。今天下午正哥收了唐會的帳準備去帝宮的,還沒上車,就被他斜剌裡衝出來,砍了一刀。幸虧正哥躲得快。”

“照我以前說的,雙管獵槍一轟哪有這事?”顛三粗著嗓門說,聲音在走廊裡迴響,值班的護士露了個頭馬上又瑟瑟縮回去。

“你小聲點。”六指低聲警告說,目光掃一眼靜立在不遠處的秦昊,意有所指。

“沒和方嬸說吧?”陳婉問。“那個賀瘋子抓到人沒有?”

“賀瘋子賊精,我們發散了手下兄弟滿城找他,看這兩天有沒有訊息來。方嬸那兒沒敢說。嫂……”六指又是回視秦昊一眼,頓了頓才又說:“電話是我做主打的,正哥這半年過的什麼日子你不知道,我心想你來了他好的快點。”

陳婉聞言扯扯嘴角笑笑,“沒事,我這幾天都會過來。”

回程的路上秦昊仍舊不置一詞,抿緊了嘴,眼中寒火投在她身上比夜裡的秋涼還要透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