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心伺候格格,也是分內的差事兒。”他說著,便在前面慢慢兒引路,玉蕊扶著我在他後面跟著。
“公公的兄長是?”我問,莫不是高無庸?
“回格格的話兒,奴才的兄長是萬歲爺潛邸的管家,奴才名叫高無庸。”他側身恭敬道。果然是高無庸 ,那高若庸呢?
“高總管如今何處當差?”我問道。
卻看他微微怔了身形,隨即很快如常,快到仿若方才的變化,不過是我的錯覺,“回格格的話兒,兄長有萬歲爺為他安排的去處,自當是欣喜的,煩勞格格惦記兄長,奴才替兄長謝過格格。”
語氣如常,我卻覺得他在努力壓抑著他自己,為什麼呢?宮中的太監,都是如此嗎?
說話間,便到了西暖閣,進門看到一個人,先前的壓抑苦悶全都一掃而光。
是胤祥!
他此刻正穿著親王服色的朝服,團龍張牙舞爪,猙獰萬分,此刻我看來,卻覺得頗為可愛,他揹著手站著,正在仔細看牆上掛的字畫。
聽到有聲響,他回頭,一瞬便明眸皓齒,眉眼舒展。我卻忽而湧起了淚意,從康熙四十八年至今,胤祥已然整整圈禁九年!
瑩瑩淚光中看到他忽而微微蹙了眉頭,面色焦急的便朝我過來,卻在跨步的一霎那,眉頭緊緊蹙起,身形一晃,險些要摔倒,我忙上前去扶他,他卻扶住了桌子,又扯起笑容,明眸皓齒恍了我的眼。
“不礙的。”他說。
“怎會無礙?你險些摔倒……”我正要說話,他搖搖頭,說:“真的無礙,四哥這些年暗中送了好些名醫過來,如今已經好很多了,只是今兒個雪大,有點子難受罷了。”
我蹙眉想,該是風溼吧,下雪下雨的,應該都會疼的厲害,顧自嘆氣,若不是自己一時衝動,惹下事端,怎會好好地連累胤祥,害得他如今鶴膝風這樣嚴重。
可轉念想,他不想我再提起,過多歉意便是矯情,朋友間這些默契,也不是言語間能說的清楚的。
便只好忍了淚意,對他微笑,“雪玉還好嗎?”
他的表情忽而變得柔軟,如水輕柔,彷彿觸到了他內心最為柔軟的部分,看來,雪玉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她很好。”他笑說,看到他淡和的笑容,我忽而放了心。
然而成王敗寇,在我仍舊對權力的殘酷性懵懂的時候,便展現給我一個慘烈的事實,無關於血脈親情,只有成者王,敗者寇。
這些天我一直居於養心殿,雖未常見著胤禛,卻也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到底是特別的。
那拉氏,年氏幾個,都已經分了宮殿各自住著
84、慄深林兮驚層巔 。。。
,雖未冊封后妃,但從著宮殿的分封,也能窺伺一二。
那拉氏是皇后無疑,因著她的宮殿便是中宮坤寧宮。年氏幾人也各有分封。
只是我卻獨獨的被安排暫住在西暖閣裡,不是沒有聽到太監宮女們私下議主,說我是個不受寵的,自康熙五十三年誕下弘曆,便被早早的分去了別苑,如今進了宮,也不見如旁人般分封宮殿,雖是日日住在西暖閣,卻從不見胤禛來一起用過膳。
聞言也只是一笑而過,旁人的心思,再惦記也是徒勞的,不若當是陣風。若是胤禛自己告訴我,我不再重要,我一定會把自己封印在皇宮的某個角落,再不出現。
然而我想,胤禛剛登基不久,且不說堆積如山的摺子,也不論他作為嗣皇帝要夜夜為康熙守靈,單是胤禩手下一堆肱骨大臣,雖表面上對胤禛俯首稱臣,背地裡風言風語卻傳的飛快,說是康熙從前多對雍親王叱責,且雍親王並不似廉親王般受臣子擁戴,故而遺詔有疑。
他並不能分出精力來顧及我的。
雖然我並不知胤禛得位是否用了手段,單看康熙從康熙四十九年來在泰山下對我說的——
“朕早前還賜過他‘喜怒無常’的考語呢,原來不知不覺間,朕的兒子們,都大了。”
隨後他對胤禛,漸漸的倚重,卻不體現在爵位表彰上,甚至總是對胤禛冷著臉,指責差事兒哪裡辦的不合適。
再到康熙六十年,他宣我進宮來,笑著對我說——
“若是天機有緣,弘曆有此英雄氣象,亦可為太子。”
再到康熙去世前三天,十一月初十,胤禛代康熙前去天壇祭天,那時候,誰也不會想到,康熙會在三天後離世。
我猜測不到康熙的用意,只是深深淺淺的覺得,康熙一向是“得賞的未必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