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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直到那夜,才發現,曾幾何時,憐惜之情,已變了質,更深,且重。

白淨的柔荑,為他換上外褂,替他繫上腰帶,撫平他的衣襟。

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步驟,都如此輕柔、細心,教他不禁深想。

她為他,是真心?報恩?是不得不為?抑或只為了自己爭取一席之地?

每一天,都在想。

想她是真心,一點也好,不為別的,不為了恩情,不為了欠款,不為了能歸鄉,不為了爹孃,不為了刀家,只為他。

只單單的,為了他。

浸了熱水的布巾,撫上了臉面,他不自覺,輕輕壓握住她握著布巾的嫩白玉指。

幾不可見的,她微微一顫,讓他意外的是,即便一旁還有管事等著,但這回,她竟沒急著抽手。

原本落在他臉龐的視線,悄悄輕移,對上了他的眼。

那水漾的眼眸,黑如湖水,幽幽映著他的臉,似泛著薄薄的水光,隱隱也有著些許……款款深情?

他懷疑,她知曉他的情,也對他有意……否則豈會對他這般用心?這般盡力?這般……溫柔似水?

但在他能清楚深究之前,她垂下了眼眸,抽回了手。

總是這般的,不讓他看得太清。

怕耽溺嗎?怕對他用情?

她的退縮,總教他如鯁在喉、胸悶心緊,惱著她,惱著自己,怕終有一天,逼她太甚,壞了這一切。

鐵子正看著荼蘼轉身,清洗布巾,捧來熱茶,在那短短一瞬,她已再度恢復了往昔的冷靜鎮定,有那麼小小的剎那,他幾乎想伸手再次攪亂她那平靜無波的面容。

無論是喜怒哀樂,什麼都好。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知道,他若強要,她不會反抗。

她曉得刀家欠他太多,就算他要納她為妻為妾為脾為奴,既便身為巫兒,她也不得不從。

但他想要的,不是個只會應聲的陶俑,不是個只會說好的下人。

他要的,是真正的荼蘼,是那個即便知道巫兒不得婚嫁,卻仍願意為他破除規矩的刀荼蘼。

他希望自己的分量,在她心中,比刀家還重,比那些不珍惜她的族人更沉。

他要她,心甘情願。

所以,等著;所以,候著;所以,忍著。

終有一天,她會自願留在他懷中,伴在他身邊,讓他為她擔那些憂,教他替她撫去眉間的愁。

收回凝在她臉上的視線,他在桌案前坐下,將注意力,拉回桌案上的卷宗之上。

他和眾管事,討論商務。

荼蘼就候在一旁,靜靜跪坐著。

即便只是如此,身旁女子的存在,已讓他莫名心安。

待議之事,堆得和小山一樣高。

他一宗一宗的處理,各國分行的管事,一一前來上報,人無法親到的,也有卷宗送至。

似乎在眨眼間,天色已暗。

荼蘼讓人點了燈,送上晚膳,他隨便吃了幾口,繼續議事。

然後,晚膳撤走了,明月也上了枝頭。

夏蟬知了在窗外唧唧輕鳴,遠處蛙蟈也一併張嘴合奏。

終於,他清完了桌上的卷宗。

“諸位,可尚有他事參議?”管事們倦容已現,見桌案上已無其他卷宗,終於都鬆了口氣。

“若無事——”

他方開口,卻聽身旁女子,出了聲。

“爺,尚有一事。”

他一愣,瞧著她。

“何事?”她低垂螓首,將早已置放於桌案旁的錦盒,捧至他眼前。

“今日晌午,上柱國託人送來此物。”上柱國?

鐵子正心微驚,但不動聲色。

他接過錦盒,將其掀開,錦盒裡,除了一絲綢,別無他物,他展開絲綢,其上繪有一名女子,留白處,書有字,也有落款。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微眯,輕抽。

然後,他看向她。

“這畫,你看過了?”

“是。”

“來人可有說些什麼?”

“白氏之女,其性溫順柔美,嫻熟六藝,家世良好,和鐵爺正是門當戶對。”

她垂眉輕言,看不出喜怒,字字句句,皆清楚迴盪在廳室裡。

廳裡眾人,聞言卻盡皆心驚。

這……這不是在說親嗎?

荼蘼難道不知,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