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豈會不知。
你,可想當主?
他的嗓音,低迴耳畔,教她心疼酸楚不己。
緩緩的,她滑坐在地,三年前,她便已將他拒於門外,她欠得太多,怎還敢奢求,成妻為妾?
她知曉,他非尋常商人,他還有鴻圖大業、尚有雄心壯志,他的妻,必得是士族之女,是商界大賈之後,必得有權有財有勢,方能助他一展遠大抱負。
刀家,已沒落。
況且,她是巫兒,得終生不嫁。
她本來就不該在他妻妾名單之內,正妻不成,妾更不能。
三年前,她以為他只是同情,只是憐憫,以為他只是不得不提,她原以為他過後就會忘記。
但他沒有。
他已年二十八,早該娶妻納妾,這些日子,也曾有人登門說媒,但他卻從未應過。
這三年,他沒和誰提過親,沒和哪家哪戶問過女。
她不嫁,他不娶。
他沒有說出口,從未提過,關於刀家的借貸,關於他的不娶,關於那一式一款,成雙成對香囊的意義。
香,是他親配的,他帶香,只因她喜那香,他帶香,只為安她的心。
他不逼她,不給她壓力,不讓她承受那些風雨。
她不嫁,他就不娶。
絕口不提。
緊握著香囊,荼蘼將其壓在心口上。
淚,奪眶,如珠玉叮咚,滾落一地。
第6章(2)
夏雨,淅淅瀝瀝,如銀線灑落。
微風冷涼拂面,消去了些許蒸騰暑氣。
驟雨來得突然,雨絲打在柳枝綠葉,落在池裡的荷瓣,也叮叮咚咚的在庭中池面上敲出陣陣漣漪。
仲夏時節,初荷生嫩,清晨花瓣方綻,禁不起驟雨一陣,生生落了幾瓣,粉嫩的花瓣,浮在水面上,如小舟一般飄蕩。
“抱歉,我回去想過了,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夢,我沒有權利加以議論。”
荼蘼回首,看見渺渺。
她如黑玉般的眼裡,有著歉疚。
荼蘼捲起手中羊皮,淡淡道:“你錯了,你說我想太多,我不是想太多,是不想去想,不敢去想,想了就得面對,但不想……”
看著窗外在風雨中搖曳的荷蓮,她苦笑,輕言:“不想,也只是逃避,拖延而己。”
渺渺瞧著她,才要張嘴,門外卻來了一名丫鬟。
“荼蘼姑娘,有客來,說是要見你。”
客?
荼蘼抬首,問:“哪來的?”
“對方沒有明說,只要我將此錦盒交予姑娘,說您見了便知。”丫鬟說著,將錦盒交上。
荼蘼將錦盒接過手,掀開盒蓋,只見之中,擺著一塊青玉牌,玉牌上,以精工雕刻著四翼鳳鳥的紋樣圖騰。
楚地,四翼鳳鳥只代表了一人。
她確實知道對方是誰。
“來的,只有一人嗎?”
“是。”
“男的?女的?”
“是位姑娘。”丫鬟低著頭,問:“您見是不見?”
荼蘼看著手中玉牌,思索著,道:“請她到側廳,奉上冰茶甜果,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丫鬟應聲,離開前去待客。
“這玉牌的主人,你認識?”渺渺問。
“嗯。”荼蘼將玉牌放回,道:“四翼鳳鳥只有現今上柱國在用。”
“那位大將軍?”渺渺擰眉:“他派人找你做什麼?”
“不知道。”她蓋上錦盒,坦言。
“你真要去見?若對方私下託你做事,你回得掉嗎?”瞧她似有些困擾,渺渺建議:“你若託說在忙,還有辦法讓那人等著,拖得久了,對方自己就會摸摸鼻子放棄了。若見了,要回絕請託就難了。”
“尋常人,或可這般應對。”荼蘼撫著那錦盒,淡淡解釋道:“但現任上柱國,雖非把持朝政的屈、景、昭三家之人,卻是當今王上私出的庶子。他雖是王上私出的庶子,可他娘只是一介村婦,地位不高,但他沒有因為士族階級的鄙視而退縮,反而從一名小兵,一路披荊斬棘,靠著戰馬功勞爬到現在這個位置。”
她抬眼看著渺渺,問:“你說,這位上柱國,可會讓人虛應了事?”
渺渺啞口,原來不管到哪裡,都還是存在著複雜的人際關係。
鐵子正是商,那位上柱國可是個官,荼蘼還真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