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從門縫裡向外望去,西邊那大車庫裡的燈光非常耀眼,從車庫頂上的兩扇天窗裡一直射向天空。
這種突如其來的痛苦真的如方星所說,像是有人把手伸進了我的腦袋裡,不停地翻翻檢檢著。
“是‘讀心術’或者‘剜心術’而已,原來戈蘭斯基留住我們,只不過是想看看咱們隱瞞了那些資料。不過,以這種態度做事,真的是太小看我們的華人異術了。”我禁不住冷笑出聲,再次印證了戈蘭斯基的滿臉微笑後面隱藏的是一顆什麼樣的黑心。
“沈南,對方的力量太強大了,我們得暫避一時,不能硬碰硬地反擊。他們養精蓄銳了好幾天,甚至有可能服用了‘火罌粟’之類的興奮劑來提升功力,你我不是他們的對手,哦呀……”方星斷斷續續地說完,痛得渾身發抖,聲音也顫巍巍的,如同斷絃亂撥。
我走近床前,伸出右掌按在方星後背,緩緩地將內力注入她體內。
如果戈蘭斯基能把話挑明,大家坐下來談,或許我會告訴他鬼墓內部發生的全部事情。紅龍與美國人的恩怨已經成了世界級的巨人對抗,沒有什麼正義與邪惡的分別,一切以成敗論英雄罷了。我對寶藏和政治都不感興趣,只是感激戈蘭斯基帶來的陸戰隊員援手,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他用這種詭譎的手段算計我們,永遠別想讓我有合作的態度。
方星的顫抖慢慢減輕,最終吐出一口悶氣,緩緩地垂下雙掌,交疊在膝蓋上。
“沒事了吧?”我關切地問,同時感到偷襲而來的神秘力量已經消失。
“好多了,謝謝。”她抹掉了額頭上的冷汗,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本菲薩在做什麼?”我已經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如果不給戈蘭斯基一點教訓,只怕他永遠不知道華裔人物的厲害。
方星想了想,忽然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題:“據說,紅龍被捕的時候,很多軍事專家懷疑他是故意暴露行蹤的,用一個早就暴露的對講機頻段與屬下聯絡。他那麼老奸巨猾,而身邊緊隨的三大智囊又是山地戰、運動戰、游擊戰的絕對大行家,根本不可能犯這種低階錯誤,對不對?”
我知道方星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意,不會是消磨時間的閒聊,立刻跟上她的思路:“對,正因為如此,軍事觀察家們才懷疑他是有意自首。之前有確切的訊息稱,紅龍已經與阿富汗游擊隊取得聯絡,要進入地形複雜的山區,跟海軍陸戰隊展開曠日持久的山地戰。這是巴格達攻陷後最大的一個疑點,已經被載入史冊。”
紅龍的政治作風只能以“強悍”二字來概括,唯有如此,才會令五角大樓官員們的怒氣日益升級,發誓要把紅龍揪下總統寶座,臣服在美國人的腳下。按照正常思維來說,他沒有自首的理由,只會讓這場戰爭無休止地拖延下去,讓伊拉克變成第二個越南戰場,給美國人準備好第二次滑鐵盧之敗。
就在紅龍被捕之前,全球幾個主要的反美國家甚至做好了替紅龍宣傳的輿論準備,把他稱為“阿拉伯世界的英雄”。
“如果是我,就會在安排好一切後事之後,才會昂然自首。當然,我得確信自己的被捕能讓美國人付出更大的代價,從某種意義上說,自首,只是誘餌,讓敵人以為徹底取得了戰爭的勝利,放鬆警惕,我安排下的力量可以趁機復甦,準備捲土重來。沈南,如果葉溪在這裡就好了,她是聯合國軍事觀察專家,一定能理順這些亂麻一樣的關係。現在,你不是想去給戈蘭斯基一點顏色看看嗎?我們走——”
方星彈身而起,豪氣萬丈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手剛剛握住門把手,外面猛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嘯,連綿不絕,瞬間傳遍了農莊附近的曠野。
“是殺人獸——不不,不是,而是另一種聲音,好像是沙漠裡的野狼?”方星側著耳朵諦聽,但叫聲只響過一次,幾秒鐘內便悄無聲息了。
1殘月殺人夜
第九部 老龍之死
沙漠裡經常有狼群出沒,但有切尼等人擔當警衛,一定會確保農莊的安全。
我拉開門,還沒向外邁步,一個人已經貼著房簷下的陰影閃了過來,倏的橫在我面前。
“要去哪裡?”是切尼的聲音。
殘月正在頭頂,朦朧的夜色中,他的眼睛在灼灼閃光,顯得有些怪異。而且,我觀察過他在沙漠裡時的走路姿勢,根本沒有什麼輕功根基,但現在卻腳步飄忽,悄然無聲。
“房間裡氣悶,我出去走走。”我下意識地橫掌當胸,做了謹慎防範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