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隨即聞得一個低沉的男聲,“無妨,這邊的事要緊些。”
沉重的步子由遠及近,他走路並不輕快,很奇怪,如這般習武打仗之人不應該不會輕功才是。關何素來走路沒聲,怎的聽他這腳步比自己還要重?
奚畫忍不住轉目去瞟,顧思安已然走到她前頭去了,眼下只能看到背影,此人一身綰色便服,腰間有一把佩刀一把佩劍,生的魁梧雄壯。
和曾澍遠又寒暄了兩句,顧思安才轉身,他把手一抬。
“諸位,同為書院之人,不用如此拘束,大家放鬆些坐著便可。”
聞言,四下眾人長舒了口氣,也都紛紛換了坐姿。
顧思安彎身示意上座:“院士請。”
“請。”
*
天邊陽光愈加亮了,時候已不早,書院三道鍾都響過,恐怕將到午時。
關何雙手抱臂倚著紅柱,等得有點不耐,隔一陣就側耳聽半刻。
又過了約莫一柱香時間,外頭總算聞得人聲,他登時提起精神來。
“思安,這上頭可要我陪你一塊兒去?”
是院士的聲音。
“不必了,院士忙了一日,再爬高樓想來也吃不消。思安自行觀樓便好。”
“哦……這樣啊,那也行。”曾澍遠含笑道,“我就在樓下,若是有什麼別的需要,派個人來知會我一聲。”
“有勞院士了。”
步子逼近了。
關何握上彎刀,將面罩蒙上,透過布簾上的小洞觀察外間動靜。
屋內先進了四個鐵甲禁軍分站兩端,隨後又有人從二樓上來。
來者一身輕便甲冑,腰上兩把佩劍,走起路來還有極響的鎧甲摩擦聲,關何皺眉仔細辨認他的容貌,濃眉掀鼻,闊面重頤,威風凜凜,和畫像上別無二致。
應該就是此人了!
關何屏氣凝神。
看他身後還跟有兩人,這一算是六個。房中狹窄,不能近身打鬥,只能求快,出其不意。從他這個角度,聚氣在腳上,眨眼便能取下頭顱,不過手上力道會相對弱一點。
想來沒有問題。
“你們二人不必跟著了。”走到窗邊位置,顧思安忽然佇足,對背後兩個衛兵吩咐。
“是。”
又少了兩人,看樣子他這一舉亦有天助。
關何捏緊刀柄,眸中似要將其動作看透,自他從窗邊轉身,又舉步,又轉身,終於與他的位置連成一線。
機會來了!
他縱身一躍,刀刃直逼對方脖頸,日光透過窗反射在刀身,刺目的疼痛。
這一招又快又狠,瞬息間,鮮血四濺,甚至旁邊立著的幾個侍衛還不曾驚呼,他抽出懷中布包把頭顱一裹。
閃身躲開迎面刺來的一劍,彎刀又自那兩人脖子上劃過,繼而雙足一點躍出窗。
樓下的禁軍恐怕已然聽到這邊的打鬥聲,他不宜久留,更不能戀戰,得快些去城郊與其他幾人回合才是。
出了書院院牆,埋伏在迴廊的花深裡見他身影一閃而過,也跟隨其後。
“小關,得手了嗎?”
他點頭:“得手了。”
花深裡展眉笑道:“那就好,這麼久沒有反應,你要是不在出來,只怕我都要殺進去了。”
“此地不是說話之處。”關何把包袱收入百寶囊內,“我們去城郊木屋。”
“好!”
*
離平江城一百里之遙的地方,乃是青口鎮。
官道上不見馬車,樹木荒涼,草葉凋零。
潺潺小溪邊建有一座木屋,瞧著十分簡陋,像是許久無人居住一般。
再過一陣子要入夜了,花深裡撿了放在角落裡的油盞,小心點上燈。
積了些許浮灰的木桌上擱著個血淋淋的人頭,即便拿布包了,但左右覺得可怖。花深裡是做不到關何那樣的坦然,只得側過身不去看,在屋裡無聊地走來走去。
“都等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到?”
從正午到傍晚,整整四個時辰,按理說就算趕路花上一個時辰,此刻也該到了。
“難不成是被發現了?”花深裡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剩下兩個人喝道,“你怎麼不看著他?要是出了事,小關還怎麼回書院去啊?!”
“……”
明明是她囑咐要在此地接應的,平白無故被遷怒,那兩人也是有苦難言,垂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