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捕頭是什麼關係啊?”
他未及多想便道:“我是他的上……”驀地他戛然止聲,手握成拳在唇下輕咳了一下,“我是他的遠房親戚。”
騙誰呢,孟捕頭是個孤兒,全平江城都知曉這事,哪裡冒出來的遠房親戚。
奚畫面上雖沒拆穿他,心裡卻多少有幾分戒備,他到底什麼身份說不得,非得胡謅不可?還裝出一副和孟捕頭很熟識的樣子,有貓膩……
但轉念一想,這世上誰沒幾個秘密不能道出口的,說不準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別人不願說,自己又何必多問。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孟捕頭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何況就你這光景,他便是在家,守門的家丁也未必放你進去,替你傳話兒。”
“這倒不是什麼問題。”不想他卻說得胸有成竹,“只要他在府上,我就有法子能進去。眼下等他回城便好。”
這莫名的自信倒和某人很是相似,奚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再追問下去,想了想,卻是提醒道:
“那他沒回府的這幾日呢,你如何過?要是十天半月不回城,你豈不是得餓死?”
“這……”後者似乎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捧著碗皺眉沉默了良久,半晌無話。
聽著是從京城這大地方來的人,怎麼如此沒個心計,奚畫登時感到頭疼,正想收拾碗筷走人,腦中倏地靈光一閃。
上回家裡的狗莫名撿來的銀子因來路不明,她一直不敢擅用,此回正好借他之手來瞧瞧這銀兩到底可用與否,順道還能賣個人情給他。
“你等等。”
思及這般,奚畫把食盒一擱,起身就到柴堆下翻找,自一個木匣子裡挑了二兩銀子在手上掂了掂。
“來,你拿著。”說罷她就把錢塞到他手裡。
“銀子不多,你省著點花,就這麼點,多的沒有了……”頓了一頓,又補充道,“記得要還啊。”
那人怔怔望著手裡的銀錢,呆了少頃,才有些不確定地看她:
“你……你真要借錢給我?”
“怎麼?”奚畫忽然摟著錢袋,懷疑地瞥他,“你該不會是……什麼江洋大盜,或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罷?”
對方聞言“噗嗤”笑出聲,指尖在白銀上摩挲了一陣,小心收到袖中,眉間一揚:
“你放心,我屆時定然如數奉還。”
奚畫擔心地瞅了他兩眼:“一言為定,駟馬難追,你可別忘了……我家也很窮的。”
他微笑頷首,側目時不經意看到肩上披著的外衫,眸中禁不住一暖。回頭見奚畫彎腰尚在收拾殘羹,不由輕聲道:
“恕我冒昧,敢問姑娘閨名是?”
“我姓奚。”她直起身子來,挎著食盒,向他一笑,“單名一個畫字,書畫的畫。”
“奚畫?”
他低低唸了幾遍,閉目略一沉吟,方頷首朝她一點頭,盪開笑意:“好,我記下了,多謝姑娘款待。”
“正所謂‘君子貴人賤己,先人而後已’,一點小忙,何足掛齒。”奚畫頗為豪氣地擺擺手,轉身將進屋,忽而想起什麼來。
“那衣裳是我爹的,也不知合不合你身,你且先換下來吧,溼衣服穿久了恐會著涼。我再去找找有沒有別的衫子。”
“不必麻煩了……”
他話還沒道完,風聲已將餘下言語盡數吞沒,然而奚畫早進了屋內,也不曾聽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門外風雨漸小,她抱著一件舊袍子跨出門檻,張口便道:
“我挑了個厚實的,依我看你還是……”
一語未畢,卻見草棚底下空空蕩蕩,半個人影也沒有,只留了一灘淡淡的水漬,黃狗蹲在那旁邊,低頭嗅了嗅,仰頭看她,討好似的搖著尾巴。
“……人呢。”
“好歹把那件衫子換下來再走啊,可貴著呢……”奚畫心疼道。
*
午後用過飯,天色大亮,下了一夜的雨總算是停了。
因怕羅青擔心,早間的事奚畫到底沒告訴她。
飯後還在廚房刷碗,羅青就把昨夜炒好的栗子拿出來,一面用油紙包起來,一面不住叮囑她,無非是什麼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感恩戴德啊,為人要知結草銜環啊云云。
聽得奚畫一頭兩大,正昏昏欲睡間,門外忽聞得有人叩門。
她精神一振,忙把那栗子接過在手,應道:“娘,那我先走了。”
眼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羅青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