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分析,出岫再也按捺不住。為了沈予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即便雲想容再過分,她也不允許他們鬧和離!想必,雲想容也是抓住了、這一痛處,才會派人回來給花舞英報信,讓花舞英來求自己的。
這世上最厲害的手段,不是被人強迫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而是明知這事自己不喜歡,還得心甘情願去做。從這點上來看,雲想容是最高明的女人。
出岫獨自坐了一下午,待到晚間雨聲漸小,才喚來竹影問道:“從前姑爺長住煙嵐城時,在此買了棟宅子,如今可有靠得住的人留在此地?”
竹影回想片刻,點頭回道:“有,從前有個叫‘清意’的小廝一直跟著姑爺辦事,前前後後很是忠心。後來姑爺獨自逃出煙嵐城,清意便一直替姑爺打理這宅子。”
“清意”這名字出岫曾聽沈予提過,從前他每次來雲府見自己時,都會帶著這名小廝,如今文昌侯府樹倒猢猻散,這小廝還肯留下來替沈予打理宅子,且一呆就是兩年多,可見也是個靠得住的人。
恰好如今沈予身邊正缺人手……出岫想了想,再對竹影道:“你問他還願不願意跟著姑爺,倘若他願意,讓他明早過來見我一趟。”
翌日一大早,清意便誠惶誠恐地在雲府門前等著。待竹影知道這事時,他已在外頭等了近一個時辰,身上都涼透了。竹影將他帶進知言軒,熱茶熱水暖了半晌,清意才緩過勁來。
“你在此等著,夫人立刻過來。”竹影只交代了這一句,便去清心齋請出岫。
一整個早上,出岫一直在此伏案疾書,寫了撕,撕了再重新寫,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時辰,才言簡意賅寫出幾個字:“門楣是大,閒事是小,切莫衝動,戒驕戒躁。”
原本是長篇累牘寫了很多心裡話,但出岫自己撕了,她怕適得其反,再給沈予無謂的希望;若要挑明不讓他與雲想容和離,又怕沈予一怒之下會撂挑子,再生出什麼事端。想來想去,她唯有寫下這短短十六個字來暗示他。
竹影進清心齋時,一眼便瞧見出岫在寫信,書案上到處都是寫廢的信箋,揉成一團團,可見寫信之人的矛盾與糾結。
“夫人,清意來了。”竹影在門外稟道。
恰時,出岫將信封寫好,又將信裝入其內,招呼竹影進來:“你將這信用火漆封好。”她停頓片刻又問:“從前侯爺那兒有兩把鴛鴦匕首,一把鑲著紅寶石、一把鑲著綠寶石……這雙匕首現在何處?”
“收拾侯爺的遺物時,都擱起來了。夫人要找出來麼?”竹影知道,那雙匕首是沈予送給主子云辭的大婚賀禮。
這些年來出岫刻意不去想那雙匕首,但如今,還是要用上了。她沉吟一瞬,道:“你吩咐淡心將匕首找出來,一會兒送去給我。”言罷起身往知言軒待客廳而去。
兩年多不見,當初那個稚氣未脫的小廝,如今看著已穩重許多,出岫見過清意幾次,也不多做客氣,進門便笑著問他:“如今有十七八了?”
清意立刻從座上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回夫人,馬上十八了。”
出岫點點頭,開門見山道:“文昌侯府的事兒你也聽說了,當年姑爺離開煙嵐城時危險重重,他沒帶你,這兩年來難為你還替他守著宅子,也算忠心耿耿。”
出岫頓了頓,在清意老實巴交的面上打量一番,又道:“從前聽姑爺提起,你年紀雖小但很有分寸。如今我問一句,你要如實回答……你若不想再跟著他,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自謀生路,或者給你安排個前程;你若還願意跟著他,我送你去京州。”
清意顯然沒有想得這麼長遠,一時躊躇起來:“小侯爺走的時候,只吩咐奴才為他看好宅子,他說他早晚還會回來……至於其他的,奴才沒想那麼多。”
“這已經很不容易了。文昌侯一倒臺,多少人紛紛與之撇清干係,你這兩年還能守著他的宅子,也算忠僕。”出岫輕嘆:“你想清楚,如今姑爺他出仕刑部,即將做出一番事業,身邊兒也正是缺人的時候。你若跟了他,這個患難情分是別人不能比的。”
出岫話說到這份兒上,清意也明白過來,立刻跪地表態:“奴才是小侯爺贖回來的,當初家裡人重病,也是小侯爺給治好的……這份恩情,奴才做牛做馬都要報答。”
清意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但出岫聽懂了,遂點頭道:“很好。但你需得記住,他如今已經不是沈小侯爺,你不能再這麼稱呼他。京州不比煙嵐城,一句話不慎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清意慎重地回道:“奴才記下了,奴才只當他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