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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有五內俱焚之感。除了需要寒食、寒飲、寒臥,還要疾走行散,於是當時的名士多不修邊幅,或登高而歌,或戲衣而走,處於一種發神經的狀態。魏晉時的衣著也多寬衣博帶,又常常借酒發散藥力,豪飲無度,陶淵明所說的“登東皋以舒嘯”大約也是服散後的一種發洩方式。服散之風可以視為一種吸毒,帶來的只能是一時的飄然恍惚,最終是會要了性命的。

蓴鱸鹽豉的誘惑——文人與吃(5)

服用丹石類藥物又與道教的煉丹術結合起來,其風氣一直持續到唐代。李唐王朝死於服用丹藥的皇帝有四五位之多,就連李白、韓愈這樣的文人也不能脫離丹石藥物的誘惑。正如白居易晚年《思舊》詩中所說:“退之服硫黃,一病訖不痊;微之煉秋石,未老身溘然;杜子得丹訣,終日斷腥羶;崔君誇藥力,經冬不衣綿;或疾或暴夭,悉不過中年。”

這種風氣至宋代稍歇,而文人對醫藥的興趣並不因此而減弱,蘇東坡就是一位知醫理、明藥物的文學家,同時也是懂得食療養生的人。他經常研究醫書藥典,自擬方劑,研製出不少治病保健、食療養生的方法,如用茯苓面和蜜調製治療痔瘡,自制“雪羹湯”降逆化痰等。他尤喜麥門冬飲,曾作詩述之:“一枕清風值萬錢,無人肯賣北窗眠;開心暖胃門冬飲,知是東坡手自煎。”麥冬養陰生津,潤肺清心,常常飲用,自然有益於睡眠。

南宋洪邁的筆記《夷堅志》中有許多關於醫家和醫藥的敘述,其中既有朝廷的醫官,也有博儒之醫、草澤之醫、隱逸之醫、巫術祝由之醫和僧道之醫。書中十分詳細地記錄了他們治療的成敗和藥物的功效。洪邁本人是進士出身,官至端明殿大學士,但他一生對醫療養生十分留意,自己也通醫理,以至活到八十高齡,也足見宋代士大夫階層篤好醫藥之學的風氣。

陸游的先祖陸贄是唐朝名相,也是精通醫藥的專家,著有《陸氏集驗方》。陸游宦遊四方,也注意收集各種藥方,經過審慎選擇,在淳熙年間(1174—1189年)刊刻了《陸氏續集驗方》兩卷。《劍南詩稿》中也多見他診病的記錄,不但能醫人,還能自醫,除了開方子,也能灼艾,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灸法,如《劍南詩稿》中就有《久疾灼艾小愈晚出門外》的詩作。他還通曉藥理,因*性清涼,故彙集*作枕,並作*枕詩。直至晚年,他還在自己的小園中開闢藥圃,種藥、採藥、煎藥,過著“幽谷雲蘿朝採藥,靜院軒窗夕對棋”的悠閒生活。

辛棄疾是擅用藥名填詞的詞人,他的《定風波》一首用藥名招善醫的婺源馬荀仲共遊雨巖,與詞義渾然一體,毫無牽強之感。傳說他還有《滿庭芳?靜夜思》一首寫給妻子,表達思念之情:“雲母屏開,珍珠簾閉,防風吹散沉香,離情抑鬱,金縷織硫黃。柏影桂枝交映,從容起,弄水銀堂。驚過半夏,涼透薄荷裳。一鉤藤上月,尋常山夜,夢宿沙場。早已輕粉黛,獨活空房。欲續斷絃未得,烏頭白,最苦參商,當歸也!茱萸熟,地老*黃。”全詞共九十一個字,卻含有云母、珍珠、防風、沉香、鬱金、硫磺、柏葉、桂枝、蓯蓉、水銀、半夏、薄荷、鉤藤、常山、宿沙、輕粉、獨活、續斷、烏頭、苦參、當歸、茱萸、熟地、*等二十四味中藥名。這首《滿庭芳》並未收入《稼軒詞》,不一定就是辛棄疾的作品,或是後人附會,也未可知。

明清小說家中諳於醫道的不少,《西遊記》的作者吳承恩是位通曉醫藥的作家。在三十六回中,有一首唐僧的七言律詩:“自從益智登山盟,王不留行送出城;路上相逢三稜子,途中催趲馬兜鈴;尋坡轉澗求荊芥,邁嶺登山拜茯苓;防己一身如竹瀝,茴香何日拜朝廷。”其中嵌入藥名益智(仁)、王不留行、三稜子、馬兜鈴、荊芥、茯苓、竹瀝、茴香,讀來頗有趣味。

蓴鱸鹽豉的誘惑——文人與吃(6)

無獨有偶,蒲松齡也是一位能將藥名嵌入小說的作家。他的《聊齋志異》中有不少有關醫藥的描寫,他還發明瞭桑菊茶,作為治療和預防疾疫的日常飲劑。作《蕩寇志》的俞萬春更是深通醫道,一度曾懸壺西湖之畔,濟世活人。

在中國的文學名著中,融入醫事藥方的莫過於《紅樓夢》與《鏡花緣》。據統計,《紅樓夢》中有中醫術語名詞百餘處,有方劑四十五個,中西藥物一百二十七種,病案九個,涉及內外婦兒各科。《鏡花緣》中的醫藥描寫則更為具體,涉及的病種更是十分廣泛,如痘疹、便血、痢疾、中暑、外科的跌打損傷、婦科的崩漏胎產、兒科的高熱驚風等。不但有醫案病理,還有具體的加減經方和傳世驗方。難怪錢鍾書先生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