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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他來說卻顯得那樣長久。它足以使他體驗到了苦惱、沮喪、不安、驚訝,甚至相當奇妙的感受。看到她的姿勢沒有如他所料發生任何改變,使本來就煩惱的事情變得更糟。她並不算漂亮,連中等也算不上,但是在他的眼裡卻非常美麗。她嘴唇的模樣和下巴的線條能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灰藍色眼睛上長長的眼睫毛使他眩暈。他血壓升高,臉頰滾燙。他太清楚這些感覺象徵著什麼,既感到著迷,又不太滿意。

他滿懷希望地笑著向她遞上了鮮花,眼睛仍然留意著那隻舉過頭頂的罐頭。

“休戰?”

6

當羅西意識到來人不是諾曼時,她十分驚訝,並且迅速地接受了一起吃飯的邀請。一點小小的安慰對她起了作用。當她坐進他的汽車時,很久以來一直在她頭腦中沉默的理智的聲音問她跟一個男人,一個比她年輕得多的陌生男人出去有什麼打算,莫非瘋了不成?這個問題讓她害怕。但是羅西判斷它只是一種假象,理智並不敢向她提問真正的重要問題,因為那太恐怖了。

諾曼抓住你怎麼辦?這是一個重要問題。在你跟一個比他年輕漂亮的男人吃飯時,他若抓住你怎麼辦?諾曼在距離此地八百英里以外,這個事實對於理智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因為它實際上並非所謂的理智,而應該叫做畏懼或困惑。

然而諾曼還不是她惟一的問題。在她作為女人的一生中,從來沒有單獨和除丈夫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外出過,現在她的情緒就像一碗華麗的雜燴湯。和他一起吃飯嗎?哦,當然要去了。我要去。她的嗓子變得像針眼那麼大,她的胃部像一臺洗衣機一樣充滿了氣泡。

假如他不是穿著褪色的牛仔褲和牛津襯衣,而是穿一身時髦筆挺的服裝,或者他用最微弱的懷疑神色看一眼她那身裝模作樣的套裙,她是不會答應他的;如果他帶她去的那個地方太麻煩(這是她惟一能夠想得出來的字眼),她相信她不會離開他的左右。但這家餐館看起來並不那麼嚇人,沿街的一面廣告牌上亮著幾個字:老爸餐廳,屋頂吊著懸掛式電扇,熟食臺上鋪著紅白格的桌布。櫥窗的霓虹燈上寫著:老爸餐廳供應正宗的堪薩斯小牛排。男招待是清一色的老派紳士打扮,一律腳穿黑皮鞋,長圍裙從胳膊底下一直系到背後。在羅西看來,這身打扮就像在白西裝外面套了一件緊身服一樣地可笑。餐桌上吃飯的客人看起來很像她和比爾——不,像比爾一樣,屬於中產階級,有著中等的收入,穿著休閒式的服裝。羅西感到餐廳裡歡快、開放的氣氛使她能夠安心地喘口氣。

這裡令人輕鬆愉快,這是真的。但是他們跟你並不一樣,她在心裡默默地說。別以為他們像你一樣,羅西。他們充滿信心,他們快樂,最主要的是,這種地方適合他們,卻不適合你,而且永遠不會。你跟諾曼在一起的日子太久了,曾經多少次坐在屋角往圍裙裡嘔吐。你已經忘記了人們是什麼樣的,他們都談些什麼……假如你試影象他們一樣生活,即使是在夢中,你得到的只能是一顆破碎的心。

這難道是真的嗎?只要想一想就已經很可怕了。她是這樣高興,為比爾.史丹納能來看她而高興,為他帶給她的鮮花而高興,還為他請她吃飯而高興。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有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有人跟她約會……這使她感到自己仍然年輕,富有魅力。她不能拒絕。

別停下,接著高興啊,諾曼說。當她和比爾.史丹納步入老爸餐廳時,諾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他的聲音那樣貼近和真切,好像和他們擦肩而過。趁你還能享受的時候抓緊機會吧,因為一會兒他要把你帶回到黑暗之中,然後他要捱得緊緊地跟你談談。也可能他會省去談話的麻煩,把你直接拽進最近的一條小路里,一把將你推到牆根,好給你一個教訓。

不,她想。餐廳裡面的大燈突然間亮了許多,她聽到了所有的聲音,甚至包括吊扇震動著空氣發出的喘息聲。不對,你在撒謊!他是個好人!

答案是直接而又冷酷無情的:沒有好人,寶貝兒——按照諾曼的說法,這是福音書上說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如果你能夠看到每個人的內心,恐怕人人都是街頭垃圾。你,我,所有的人。

“羅西?”比爾問道,“你沒事兒吧?你的臉色很不好。”

不,她有事。她知道她頭腦裡那個聲音在撒謊,那聲音來自被諾曼扼殺掉的那一部分,但是她瞭解和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她不能坐在這麼多人中間,聞著他們身上散發的香皂味兒、科隆香水味兒以及洗髮水的氣味兒,聽著他們喋喋不休的談話聲。她不能容忍男招待向她彎下腰,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