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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他想他不會逃跑的,但必須估計到一切可能性。一旦這個人的恐懼超過了一定程度,他會變得像龍捲風一樣難以預料。

“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都沒必要知道。”諾曼說,“這件事的樂趣就在於此,號手。你除了回答幾個簡單問題以外,什麼該死的事情也沒必要知道。所有的事都由我來處理。我是專家。只要你把我當成專家就行了。”

他在第五個和最下面一個抽屜裡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兩隻印花的微波爐手套,很可愛。正是那個穿著講究的猶太天真漢從猶太微波爐裡取出猶太清潔食品時所希望戴的那種。諾曼戴上手套,匆匆回到抽屜拉手那裡,擦掉所有可能留下的指紋。然後將號手帶回起居室,拿起遙控器,在襯衣上來回地擦了幾下。

“我們面對面地談一談,號手。”諾曼邊說邊行動起來。他的嗓音變得模糊了,聽起來更像人的聲音。諾曼發現自己由於憤怒而變硬起來,他並不驚訝。他把遙控器扔到沙發上,轉過身面對著斯洛維克。他穿著白人穿的那種襯衣站在那裡,低垂著肩膀,眼淚在角質鏡架後面嘩嘩地流個不停。“我想緊挨著跟你談談,過來,離近點兒。你不相信我嗎?最好相信,號手。你他媽的最好還是相信我。”

“求求你,”斯洛維克悲哀地呻吟著,向諾曼伸出發抖的雙手,“請你不要傷害我。你找錯人了——無論你想找誰,你找的那個人不是我。我幫不了你。”

後來斯洛維克卻幫了他很大的忙,那是當他們來到地下室以後。諾曼開始咬人了,為了壓過他的尖叫聲,諾曼不得不把電視機開到最大音量。不管是在斯洛維克尖叫的時候還是不尖叫的時候,它都幫了不少忙。

消遣結束了,諾曼在廚房洗滌槽下面找到了垃圾袋。他把微波爐手套和他自己的襯衣放進其中一隻垃圾袋裡,因為公開場合已經不能再穿了。他要拿走垃圾袋,找個地方扔掉它。

樓上號手的臥室裡,他只找到一件能包住屍體的大號衣服,那是一件褪了色的芝加哥公牛隊大汗衫。諾曼把它放在床上,然後走進號手的浴室,開啟號手的淋浴開關。在等待涼水變熱時,他看了看號手的藥品櫃,發現裡面有一瓶止疼片,便倒出了四片。他感到牙齒和下巴疼得厲害,整個臉的下半部粘滿了血漿、毛髮和小塊皮肉。

他走進浴盆,拿起號手的愛爾蘭噴頭,提醒自己這玩意兒也得扔進垃圾袋內。實際上他並不知道這種預防措施到底有沒有用,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樓下會客室裡留下了多少法庭證據。他變得陰鬱起來。

他洗著頭,唱了起來:“青藤纏繞玫瑰……青藤纏繞玫瑰……你遊蕩在何方……如今無家可歸……誰在纏繞著你……豐滿野性的玫瑰?”

他關上淋浴開關,走出了浴室,在洗滌池上霧氣蒸騰的鏡子裡照了照那張憔悴的。魔鬼般的臉。

“我行,”他無精打采地說,“我當然行,我就是那個說到做到的人。”

5

比爾·史丹納舉起空出來的那隻手,繼續在門上敲著。他在心裡譴責自己過分緊張了——他通常對女人並不那麼緊張——這時聽見她回答了一聲:“來了,我就來,請稍等一下,這就開門。”聽不出有厭倦的聲音,感謝上帝,他並沒有把她從浴室裡弄出來。

不過,我究竟到這兒來幹嗎?當腳步聲逐漸離近時,他又一次問自己。這很像那一類甚至連湯姆·漢克斯都不怎麼演的思想膚淺的愛情喜劇。

這很有可能。但是它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上個星期來過商店的那位女士的形象已經牢牢地留在了他的心裡。隨著時間流逝,她給他留下的印象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有兩件事可以確定: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向一位不相識的女人獻花;自打十六歲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在跟人約會時感到這樣緊張過。

當腳步聲從門的另一邊傳來時,比爾發現手中的雛菊花束中有一朵高出了許多,便匆忙調整,這時門開了。在抬頭的一剎那間,他看見那位想用假鑽石換劣制藝術品的女人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大桶類似調味計一類的重磅罐頭舉在頭頂,目光裡充滿了殺機。她看起來一觸即發,打算先發制人,在意識到這不是她期望的那個人以後,她呆呆地站在那裡,完全僵住了。比爾後來想到,這是他一生中最不尋常的時刻。

他們兩人在春藤大街二層樓上羅西的房門口遙遙相望:他懷抱著從海琴斯大街附近商店裡買來的一大束春天的花朵,她在頭頂上高舉著兩磅重的調味汁罐頭,雖然僵持的時間頂多只有短暫的兩三秒,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