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拂曉,廬山劍派五老峰總壇鳴起鑼聲,派眾門下弟子紛紛集結殿外候訓。殿內中央首座乃現今廬山輩份最高的聶靈哲,宋師淵只有在七月初五順利登上掌門之位方可坐得。然後是簡寂觀觀主陳茶道長和東林寺住持華葉大師分居左右,另外還有一位白鹿洞洞主耿中藏,對面之座本是設給錦繡谷谷主彭雲巒的,只是彭雲巒與宋師淵素有間隙,彭雲巒向來不參加廬山劍派召開的集會。另有一隱士,乃原翰林大學士李太白,因拒永王璘高官厚祿,退居江陵歸隱廬山。餘下是宋師淵的六位師弟,其中有四位是聶靈哲的弟子,大殿內有宋師淵的弟子十七人,殿外分別是六位師弟的弟子四百餘人,而遊牧的弟子都各自離開,廬山五老峰內再無一人。
聶靈哲向來不喜多言,便對宋師淵點點頭,宋師淵會意,朗聲說道:“我廬山派創自祖師李十二孃女俠,歷經三代,在江湖上素有俠名。本月初三,本派叛徒遊牧盜取廬山三寶之一的紫影鋒逃遁,尚未追回,若非陳茶道長和華葉大師仗義援手,只怕昨日‘沉碧’也會為孤星魔女所得。是以我廬山派若不追回紫影鋒,還如何在武林中立足?豈不愧對列祖列宗?聶師叔與我要處理一年一度的掌門大會有關事宜,事務繁瑣無暇抽身下山,是以今日召集大家來就是要門下眾弟子進行比武,選出一名武德兼備的弟子下山,儘早取回‘紫影鋒’!”'按:李十二孃乃玄宗至肅宗治下年間之人,因小說有需要,故與史家有出入。'宋師淵門下弟子與同門師弟的眾弟子面面相覷,接著不約而同望向宋師淵的大弟子展城南。展城南是“城”字輩公認的武功最高的弟子,即使宋師淵本人這般年紀時也無如此造詣。展城南藉宋師淵之勢在眾師兄弟中大肆擴充勢力,拉幫結派,成了同門一霸,沒人敢招惹他。然而上回被杜長空的女弟子谷幽憐一劍削下了兩片眉毛,雖然沒人明著笑話他,可他的威信也就此大跌。唯一能與展城南一見高下的只有宋師淵的二師弟葛宣的弟子嶽城歌。嶽城歌與展城南素來不和,近來更是以削眉之事此為笑柄譏笑展城南。此時正值比武,新仇舊恨,二人都暗下決心一併算清,相互冰冷地對視幾眼。
宋師淵當然知曉這些事,朝葛宣笑笑,朗聲道:“點到即止,莫要傷人,好,比武開始!元靜師弟的弟子胡城青,馬春希師弟的弟子徐城負,出列!”
徐城負和胡城青相互瞅瞅,緩緩地走上臺。
宋師淵問道:“徐師侄練的什麼功夫?”
徐城負戰戰兢兢道:“問師叔,弟子生性愚鈍,悟性極差,不能參透本門武學之萬一,只勉強算屬略窺門經,有負恩師多年教誨——”
聶靈哲“咳”一聲,淡淡打斷道:“問你練的什麼功夫?”
徐城負只得硬著頭皮道:“回師祖,練過本門的升龍劍法,說來慚愧,練了七年有餘,毫無建樹——”
聶靈哲又道:“說說你不慚愧的。”
馬春希道:“師父,這孩子不會說話,不過——他的‘五魁手’練得也還算不錯。”
宋師淵道:“那這位胡師侄呢?”
胡城青亦誠惶誠恐道:“弟子什麼劍法都練得不好,唯獨這廬山笑拳倒還過得去。”
宋師淵道:“如今是為本派爭光,同門師兄弟何必謙讓多禮?來,切磋一下。”
兩人走上前來,相互行禮,卻半晌也不動,宋師淵奇道:“如何不還動手?”
胡城青無奈,大喝一聲,衝上前來,徐城負也迎過揪住他,扭成一團。二人方才還自你“五魁手”“廬山笑拳”練得好,此刻卻好似市井潑皮一般拳打腳踢,撕抓掐咬,直打得地面灰塵滾滾,咚咚作響,眾弟子忍俊不禁,紛紛偷笑。
宋師淵一臉鐵青,順手在茶几上一按,木桌角便給捏下一塊,“倏”地射出,正中徐城負“風池”穴,徐城負只覺一陣痠麻,肥胖的身軀壓降下來,將胡城青撲到地上,正中“肩井穴”,動彈不得,兩人疊在一起,形象十分滑稽。
宋師淵怒道:“這是幹什麼?這裡是武林聖地!廬山劍派!你們以為是在揚州的蓬春街嗎?“下面的弟子笑得厲害,宋師淵喝道:“還笑什麼?”登時大堂內安安靜靜,鴉雀無聲。其實“五魁手”是嶽城歌的得意之技,“廬山笑拳”則是展城南使得最精,眾弟子都怕得罪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急切地只盼自己立即敗下陣來,愈快愈好,同時這般打法,也可以顯得展嶽二人比試時將“五魁手”與“廬山笑拳”使得更為精妙,是以便盡其告朔餼羊之能事,應付下來。
宋師淵一指展城南道:“城南,過來!”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