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擬杜長空會很客氣地回禮,豈料他怒目劍視,厲聲道:“宋居士,敝派跟貴派素來交好,杜某與尊師霍大俠也頗有交情,對他的為人是很佩服的,卻萬料不到廬山派會作出這等事,那不肖畜生張謙現在何處?速速交他出來!”
宋師淵一怔,不知他所謂何事,但定是誤會所致,當下強顏笑道:“杜掌門何須發這麼大火,貴派張謙乃後輩中的奇才,區區宋某,豈能與他結交,甚至將他藏匿於這廬山之中?”
左道那女子嬌叱道:“能不能都是你自己說的,有何憑據?”
宋師淵拱手道:“但宋某的確是對此事一無所知啊,還望祈明示。”
杜長空怒氣略斂,道:“張謙犯了本派三大門規,結交奸邪、強劫物事、濫殺無辜,這還不夠麼?若不是你宋居士邀他助拳,恐怕誰也請不動他。”其實這話留了一半底子,“紫影鋒”乃廬山至寶,被遊牧攜去已逾兩個月,武林中黑白道皆盡知曉,前去奪“紫影鋒”。雖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卻也不便明說。
宋師淵自是明白他這番用意,道:“杜掌門,令高足武藝超群,人品更是儒雅脫俗,斷不會結交奸邪匪類,強擄他人物事,更別說濫殺無辜了。武林中人出來行走江湖,浪跡萍蹤,哪個手上不沾血?拼殺之中,必有誤傷,誰又沒錯手殺過一個無辜之人?”
那女子道:“宋師兄花言巧語倒挺多,諸般搪塞虛架,是要倚著廬山地利之勢欺人麼?”接輩來講,杜長空雖與宋師淵年紀相仿,但與廬山五老中的第四霍星輪是平輩,宋師淵乃其弟子,自然比他小上一輩,而與這女子是平輩了。
廬山派有弟子看不過眼,怒道:“莫說敞派大會如開在即,便在平日,也斷然容不得潑婦蠻人欺上門來撒野!”
那少女柳眉微蹙,驟然撥劍,風吹敗葉,一道凌厲劍氣劃過,隨即入鞘,那廬山弟子的兩片眉毛已然落下。
宋師淵聳然動容,暗道:“這女子的劍術競也精湛如斯,太行派果是名非幸致。但也不能讓他欺我廬山派門下無人。”於是喝道:“城南,退下!”
杜長空輕聲斥道:“幽憐,咱們在人家的地頭上,莫太乖張。”那少女谷幽憐倒提劍柄作揖道:“遵命。”
宋師淵右臂長袖一甩,一股直氣疾射而出,推窗攆月,谷幽憐玉腕即翻,長劍脫手彈出。谷幽憐雖說不小心,卻給一下子奪去兵刃,心下何嘗不是震驚。杜長空也是右手一拂,劍立即倒轉方向,回射入手,遂笑道:“宋居士武功精妙,何必與小姑娘一般見識。”論武功,宋師淵雖比不過杜長空,卻也相去不大,然而以內力精純而論,杜長空卻勝了不止一籌。加上這一招也委實用得漂亮,不由洋洋得意,捋著長鬚,斜視宋師淵。
忽聽一蒼老聲音道:“杜掌門大駕,小老兒來遲啦。”眾人回頭望處,卻見一老人緩緩而至,餘音仍迴盪不絕。他身形雖猥瑣,眼中精芒大盛,往日葳蕤之氣盡皆斂去。宋師淵也從未見過他如此眼神,惶恐道“聶師叔——”
杜長空一愕,忙拱手道:“原來是廬山六老聶先生,失敬失敬!”廬山五老以下還有一個師弟,便是聶靈哲,說成廬山六老,原是捧他。
聶靈哲乾笑道:“一把斷劍,何須爭來奪去。”
杜長空翟然心動,拉劍出鞘,劍竟齊齊斷成碎片。宋師淵也是大驚失色,自己從未見師叔施展過武功,這一手當真是驚世駭俗。杜長空忖度道:“這老兒武功這般厲害,下手時竟連看也沒看見。我也未必是他對手,那廬山五老是年威震天下,的確不是徒有虛名。”
谷幽憐輕嗔薄怒道:“老前輩何故震斷我的劍?欺凌後輩,不怕落人笑柄麼?”
聶靈哲哈哈笑道:“姑娘,你們上別人的山,又是前來拜賀,卻攜兵刃,這又怎麼說?”
杜長空心中一凜: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自然要攜兵刃,可這又怎能明說?況且山下的知客弟子見我們帶著兵刃,又懾於我為武林前輩,是以不敢強行索留。早知打不起來,真該將兵刃留下,也不致給這老頭倒打一鈀,落了口實。
谷幽憐亦為之語塞。
杜長空拱手道:“聶先生如此武功,在下自愧不如。但這事須總得說個明白。”
聶靈哲道:“大家都是好朋友,把話說開就成了。”回頭對宋師淵道:“宋師侄,這張謙之事真的與你沒關係?”
杜長空心下不悅,想你們這分明是一唱一合,怎麼說都行了。宋師淵偷望師叔,不似是要自己撒謊的樣子,一時也躊躇不定。
突然一名弟子慌慌張張地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