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隻以烙鐵燙傷人面,雖然毀容破相,但天長日久,終會癒合成疤,總還像個人樣,可事先撒以極具腐蝕性的火藥粉,遇火驟烈,足以使皮肉翻轉,筋經俱損,即便不死,日後也不似人形,活脫脫成了一個惡鬼了。邊城雪平素也不太注重自己的外貌,此刻心志已極其微弱,偶然模模糊糊想到自己由一個俊美少年變為醜陋怪物,悚懼與怒怨都已到了極處。正是:“日月欲明,浮雲蔽之;河水欲清,沙土穢之;叢蘭欲秀,秋風敗之。
張謙長長舒了口氣,笑道:“這樣即便鬼也不敢認你了。”
但他仍能看到邊城雪已若羅剎般的面孔上,那雙燃灼著的魔眼。
張謙忽然感到無論他武功盡失也好,甚至成為廢人也罷,即便他永遠也無法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和榮譽,也必須將他除掉。張謙暗暗度道:“拼著讓谷妹恨我一世,也不能要這小子活下來……”。他四下找不到兵器,又總不能點燃火藥,便拿起鐵板,向邊城雪頭上砸去。邊城雪猛一回抬頭,張謙似乎見到了地獄裡的魔王,奇特的是邊城雪並沒有怒祖他,而是在笑!張謙劇顫,細細看去,果然非是錯覺,無暇多想,咬了咬牙,方又舉起,卻聽邊城雪從鼻腔中“哼”了一聲,細若蚊絲,卻在絕無人跡的密室中極為清晰,張謙只覺自己的心被削尖的冰塊插入,似乎邊城雪的那雙早已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瞳仁死死射入張謙的魂魄中,但聽到他輕輕唇瓣相觸後碰後,笑出了聲來:“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聲音逐漸變大,竟如穿雲裂石一般,張謙感到那分明已經踏入死界的孱弱的軀體中醞釀著一種非人性的東西,只覺恐怖到了極致,“嗷”一聲扔下鐵板,衝出門去。
直到跑入大堂,張謙才略感鎮定,同時又微微有些後悔,但要他現在回頭去殺邊城雪卻仍是不敢,那可怖的一幕令他依舊餘悸在心,但他心下打定,非殺他不可,扶背扼喉,否則必會悔之無極。接下來要收拾那個展城南,張謙辦事情精悍果決,提劍便走,來到審擁叛徒和敵囚的小室,立即換了一臉冷靜自信的神情,淡淡地道:“展城南,關了兩個時辰該清醒了罷?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麼?”
展城南雖與邊城雪真心交友,但他天性狡猾,現下命尚保不住,哪裡還硬得起來,只不過放不下面子,便陪笑道:“張兄,小弟一時莽撞,冒犯了你。你如此泱泱君子之概,該不會真跟我這等人計較吧?”
張謙見他服軟,心中大喜,面上仍不動聲色道:“可廬山那邊你怎麼說?嗯?”
展城南道:“我邊師弟……”
張謙不疾不徐地打斷他:“饒不了他。”
展城南一凜,心中細細判辨張謙此時的心思,腦海中飛快地度忖了一步如何說辭,嘴上先道:“真的?無論如何……”
張謙道:“別管他。……他……危 3ǔωω。cōm險了……”
展城南極通察顏辨色,見他說這話時眼中竟爾極迅地掠過一絲恐懼,一時也啄磨不透,只道他太過忌憚邊城雪的武功,便道:“我師弟……唉!既如此,我無他相助,亦不能完成師命,也無臉回去了……”
張謙忽道:“什麼師命?”
展城南一怔,知自己說漏了嘴,慌忙道:“我……那是……”
張謙冷笑道:“是要尋回遊牧手中的‘紫影鋒’罷?”
展城南周身一動,見為他揭破,只好焉頭垂目不語。張謙得意極了,但仍陰惻惻地講話,以保持令展城南懼怕的效果,道:“你知否‘紫影鋒’有何秘密?”
展城南知他以言相探,若說不知無疑落單,下場唯有被殺,只得道:“我堂堂廬山正支宋師淵門下大弟子,怎會不知?師父便是要我立此功勞,待他掌門期滿之時,便可順理成章地傳位於我。”
張謙有些相信,但仍審慎小心地道:“既是這樣,我便先饒了你。”從身上掏出一硃色小瓶,傾出兩顆碧油油的丸粒,遞了過去道:“你將它吃了進去。”
展城南驀地驚起,叫道:“你……你要殺我?這是毒藥?”
張謙只是傲然道:“以你我現在的處境,你認為我還有必要騙你嗎?不是毒藥我給你吃幹嘛?”見他愈加恐惶,遂即又笑道:“你也不必擔心,待時機成熟,我自會給你解藥。你這般工於心計,我若輕易放了你,豈非大大不妙?你立時起身返回廬山,跟宋師淵說,邊城雪遭人暗算?……嗯,只怕不妥,當今世上武功本以獨孤舞、韓碧露、冷月這三個女人為最高,可連韓碧露都打他不過,那誰又能暗算得了他?須說他受了災禍……他內力這般雄厚,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