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力,已然極深,立即恢復常態,心中卻大聲呼喊:“四姑!原來你去了威遠鏢局……!可你究竟現在身在何處?水家只剩下我和你了……!”想到四姑不知因何離家出走,生死末卜,全家遭滅亡之禍,自己幼失怙恃,心中如受千蟲啃齧,痛楚入髓。
貝龍達續道:“於冠松大驚,他知水痴陽乃巫山慕風楚的二弟子,武功雖未學會其師的一成,但其醫術已盡得真傳,製出一代奇毒‘陰風散’,實不遜於天下第一的‘化蠱紅’,故而人稱‘藥魁’。那女人又道:‘你若不信,按一下‘氣海’試試。’於冠松度著一按,果覺疼痛難忍。那女人道:‘這毒只要不到期,你的功力就和平常一樣,不會有什麼影響。’於冠松無奈,垂首道:‘那你要我將鏢送到哪裡?’女人道:‘南下南海域(今廣州),自有接應之人。送完後即刻回府來,拿你的五百兩黃金和陰風散解藥。我便在這兒等著。’”
袁衝嘆道:“這女人好厲害!”
水一方忍著悲痛,仍然一臉淡笑,道:“若我判斷正確,他保的是一個活人。”
貝龍達道:“你如何知道?你聽過?”
水一方道:“只是胡猜,我想一個女人肯孤身犯險,就該只為最親的人。”
貝龍達道:“沒料水兄弟的頭腦也這般聰慧。不錯,當天下午女人送來一個箱子,箱口有許多很細小洞,本不易為察覺,但於冠松觀察細緻,極是奇怪。女人催他儘快上路,他便帶了本局大部分人手,共十八名鏢師,五十餘名弟子,四名車伕,動身出鏢。路上於冠松總免不了去瞄兩下箱子,可卻未發現任何異常,莫說是個人,便是條蛇也應該動幾下。於冠松好奇心盛,總想開啟瞧瞧,又不由地想到了水綺的奇毒,強忍住了念頭。不料當日就有不少探子騎馬來回過往,可見盯上這箱子的黑道朋友有很多,當初鏢局是最多接收過十五萬兩白銀,卻也沒這麼多人盯上。連以前和他稱兄道北的寨子竟也老實不客氣地盯上了這箱子,不肯給他面子。於冠松愈之覺得奇怪,以為這箱子裡有甚罕物,終於等走到仙霞嶺,在附近的一個客棧歇腳打尖時,一大群青衣單刀的精悍漢子,縱騎圍了上來,為首是正是金雕谷的二當家柏權,於冠松見狀忙拱手作揖道:‘柏兄,未知叢谷主他老哥近來可好?替弟兄我多多拜上。’柏權道:‘本來麼,叢谷主年老多病,成日泡在藥罐子裡,可逢一聽說您於老爺子要駕臨敝地,馬上精神抖擻起來,可謂不治自愈呀!’於冠松聽了仍強作鎮定,命大徒兒廖兵道:‘還愣著幹什麼哪?快去打四百兩銀子給綠林兄弟們買茶喝!’柏權面色一沉道:‘於老爺子,咱草莽道上的人粗,講話亦不喜繞圈子,你這四百兩銀子還是留著打發丐幫的叫化子吧!識相的把鏢箱放下走人!咱保證不傷你一卒一馬!’於冠松慘然道:‘我威遠鏢局創局三十四年,祖祖輩輩都是信義為本。江湖中人提起威遠二字,無不豎起大拇指叫聲‘好’!你讓我交鏢不是好教天下人恥笑於我麼?難道叢谷主他就一點兒也不念故人之情麼?’柏權道:‘若非念及,也不跟你講這諸多廢話了。弟兄們上啊!’尚啟雯忽道:“我聽說於冠松練的少林寺金剛掌法,威力沉猛,這樣的場面見得又多,應該不致落敗吧?”
水一方回頭看她,她立時偏過頭去不予理睬。
貝龍達道:“柏權當然也只是個三流的把式,姓叢的谷主臥病之言也非假話,這還勝負難料。可是方才動手,又同時有三路人馬前來劫鏢,眼見便要有一場大斗。柏權忽地制止道:‘各位各位,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飯吃的同行,不必為了這東西傷了自家和氣。不若商量一下,各家都分上一點。’那猛虎洞洞主石敬俠冷笑道:‘柏兄好大的笑話,東西還未到手,便要坐地分贓了?’於冠松也巴不得他們自相殘殺,道;‘各路好漢,箱子只有一口,你們看著辦。我老於是沒什麼,你們自己可不好辦哇。’柏權早料到他這一手,忙反擊道:‘大家先莫爭,料理了這群鏢師是正事。’群盜一擁而上,就要動手。這時——那箱子忽然炸開,走出來一個人。”
水一方插話道:“是卓絕麼?”
貝龍達道:“他並不報自家姓名,相貌麼……面如冠玉,風度瀟然。”
水一方想貝龍達和尚啟雯都給自己講故事,若真是沒有互相提前安排,卻又都是這般描述,那必是指同一人。
貝龍達又道:“眾盜其時見狀皆驚。唯有柏權大喊:‘快抓住他,莫讓點子跑了!’那人不慌不忙,雙拳交錯,一般真氣送出,便將離他最近的五個漢子帶倒,餘力竟也不衰,又將一旁大樹的葉子震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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