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見了?他是怎麼死的?”
寧娶風道:“我殺的。”這話若開始講,眾人亦未必信,想那魔僧一難何等武功,絕不在衍允之下,但此刻若說這世上還有人能殺得了他的,就只能是眼前這個魔鬼了。
衍允凝立良久,忽道:“寧施主,且不論武功,便是定力,老衲也遠不及施主。少林派自此便隨寧施主往西一行。”他才思奇捷,終究未曾明言“認輸”二字,但大家都已了其意。
寧娶風又揚首道:“鹿玄奇、韓碧露,還要比嗎?”
群雄聳動,知他與衍允一戰,縛手縛腳,已徒然耗去極多真力,卻仍敢再度挑戰。不由俱悚。鹿玄奇武功還不如衍允,又見寧娶風方才那不要命的野獸行徑,只覺手心浸汗,將頭低垂不語。韓碧露武功雖居三人之首,卻總是毒辣見長,若非昔日邊城雪宅心仁厚,自己恐怕早輸給他了;然而眼前之人武功已入魔境,心地之殘邪遠勝於已,一時也狐疑未決。
寧娶風的眸子自鬼面具中射出的邪芒令韓碧露大是駭然。寧娶風忽而笑道:“韓老前輩……”眾人一聽他突地對韓碧露單獨用此敬謂,皆感訝然之甚,但今日下來,令他們訝然之事實是太多,故而竟有些麻木了。
寧娶風續道:“我覺得……沒必要跟你打了,不是嗎?”韓碧露猛地感到自己所會的所有招式似乎已全然為此人所瞧徹,只得道:“寧少俠武功超凡入聖,老婆子……是不敢一試的了。”群雄素知藍水母向來狂傲,從未將任何人放瞧入眼裡,如此恭敬之言語,恐怕幾十年未自她嘴中說出,不由齊齊向她望去。
寧娶風喝道:“還有誰?還有誰?出來!”他的喝問中不由自主地迸出怒意,似火山無時無刻不在沸騰著滾燙的熔岩漿液。此時此刻,整個場內所有人的心卻已到了他的掌握之中,他隨時隨地可令其全部因駭怕而碎裂掉。他雖口中問著是誰,眼睛卻極端陰毒地瞪著羨仙遙。
羨仙遙嘆了口氣,道:“寧少俠,適才你精力充沛之際,全力施展,當可與老夫打成平手,甚至時間一長,老夫會因年老力衰而輸給你。但現下你的內力已耗大半,若不及早調復,恐傷五勞。”
寧娶風道:“你既不動手,便將‘沉碧’交給我。”
羨仙遙呆滯半晌,澀然道:“這劍也的確該屬於你。師淵,下去將‘沉碧’取出。”
等宋師淵極不情願地下了水。羨仙遙又道:“你要不要做廬山派的掌門?”
寧娶風道:“我除了自己的命,什麼都不要。”
羨仙遙感到難以和他溝通,便自凝然不動,等宋師淵取劍上來。
宋師淵很快便將腦袋送出水面,連連叫道:“師伯,不見了!……那‘沉碧’不見了,師伯!”
羨仙遙一驚,見他神情決非作偽,場內亦是狂驚失色。羨仙遙思忖道:“若要盜劍,此人須得對洞中水流通向十分清楚,除了通到這兒,便是後山錦繡谷……”他轉而對寧娶風歉然道:“對不住,那劍……”
寧娶風道:“只要你肯率廬山派西行,那便無所謂了。”
忽然席間有一人朗聲笑道:“寧兄,‘沉碧’雖利,但依小弟愚見,難比寧兄的紫劍。這樣罷,我太行派也與你打個賭,若是僥倖勝了,便請寧兄割愛了。”
寧娶風轉向那人,見他貌若檀郎,雅態深致,一襲華服迎風灑蕩,正是原太行派大弟子,現下太行派掌門張謙。寧娶風直視張謙的臉,張謙竟大膽地毫不避諱,寧娶風也頗意外地收起犀利之目,只是以平和眼光相向,二人面面相對,許久無語,似乎皆在尋覓對方的隱匿之處。
寧娶風拔起驚絕斬,問道:“張兄喜歡這把劍?”
張謙愕然道:“寧兄好厲害,在下尚未通名,寧兄已然知在下姓張了。”
寧娶風一時語塞,道;“久仰大名。”
張極擅辨色,知他非能言語之人,笑道:“連衍允大師,鹿玄奇道長和韓掌門都不曾有所耳聞,卻知張謙這無名小卒,寧兄給小弟這份面子,可謂極至寵捧了。”
寧娶風淡然道:“張兄要屈尊動手嗎?”
張謙笑道:“本來嘛,小弟也曾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可以一展身手,可看了寧兄這手功夫,方知自己蝸角虛名,就是回家種田地也種不出莊稼。小弟門中另有一人,武功雖不敢說好,卻也至少勝過在下。”
寧娶風暗道:“自杜長空一死,太行派哪還有人是你對手?”但方才言談,已知張謙之獪,便不動聲色,只道:“是麼?那小弟倒要見識見識了,不知張兄所薦的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