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雪聰明,竟還看得一頭霧水,不由略有沮喪,復續念道:“大含細入該無餘,渺然心通作述始。深者入黃泉,高者出蒼天,大者含元氣,細者入無間。今來古往無不死,獨有天地長悠悠。”
他反覆思量,即使入寢時也輾轉難眠,卻總也推斷不出其中之意。他想許是自己武功太過駁雜不純,思緒混亂,不屬正統,但天下武學萬變不離其宗,總該有入口可破,可他卻一點與其它武藝相似的地方也沒有發現,料來除非武王寧娶風或武林四極方可釋明。現下唯一活著的只有羨仙遙,而自己已在他處碰壁,不宜再行造次。想來想去,只得收起,打算將來遇到母親時,再相詢諮,母親既是慕仙師之徒孫,又是“血影神屠”之妻,大有把握破譯此文。
如此思索,加之一連數日疲於施計,已然昏昏睡去。白日裡唸到的句子若隱若現地呈於腦海之中,影影綽綽之間,但覺昨自己已不由自主地自“氣海”凝出一股真氣,說不出地舒服。那真氣四下衝撞奔走,使體內忽冷忽熱,腦中一片混亂,總是浮出些奇特的影象與似從未見過但卻有些親切的人物。而那股真氣已自手太陰肺經,連續打通“中府”、“雲門”、“天府”、“候白”、“尺澤”、“孔最”、“中止”倒從拇指內側端的“少商”、“魚際”起始,再過“太淵”、“經渠”、“列缺”又向“孔最”。接著一氣分叉,過手陽明大腸經,在足陽明胃經中的“太乙”、“氣衝”兩穴迂迴連走兩遍,又過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時連轉“心俞”穴三次,又過足少陽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十二經絡大通後,急瀉任督二脈,督脈二十八處大穴以“靈臺”“百會”為主,任脈二十四處大穴,以“會陰”“華蓋”為幹,氣流衝蕩交匯。卓酒寒大叫一聲,自夢中驚醒,只覺自背部“大椎”起,自“喘息”、“大杼”、“命門”、“腎俞”、“大腸俞”、連成一條氣線,與前胸腹“膻中”、“中脘”、“梁門”、“神闕”、“天樞”、“大橫”、“關元”、“中極”、“歸來”、“橫骨”平行,如同兩塊夾板將身體壓平,呼吸均勻,少許不適之後,卻感到安靜得很,什麼也不再去想,五感皆空。
此時已是次日晨曦,他縱不出門,亦覺出窗外陽光鋪染於地,五官由空變為極靈,眼前的桌椅鏡臺清晰得眩目瞭亂,耳邊的聲音也大了許多,只覺吸入的空氣份量沉重而純淨,一時驚喜交融。他試著閉目去聽,耳力更增,但聽門庭外有一男一女在講話。那男的的聲音極渾濁,說不出地噁心,正是畢銳,他似在計好道:“這麼說,你也認識我大哥了?”
女聲是遊滿春,她愛理不理地道:“我識得是水一方那小子,誰認識你大哥了?”
畢銳笑道:“哎!你說對了,水一方便正是我大哥,我們拜了把子的!”
此刻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感受,自那畢銳呼吸聲中的微小變化,便可判斷他外在表情的不以為然和內心的嫉怒之極。果然畢銳說道:“水一方是聰明,可……那都是小聰明,拿不上臺面的……”起始聲音中只帶有一股微酸的慍意,往後卻越說越激憤:“哼!他算什麼?他暗地裡乾的那些小把戲我無一不知,這人真是個混蛋!虛偽,偽君子!”
遊滿春對他的惡毒大是詫異,不由起身道:“你……他不是你結拜大哥嗎?你怎麼能這樣說他?”
畢銳一愣,方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但回想當日結拜,其實也是為了多騙取一些人的同情,好為自己辦事,反正他姓仇,是仇雲的兒子,又不姓畢,發誓中那些“若有違者,必遭……”只不過是一個鈍咒,毫無意義。但他每每遇上一個比較鐘意的美貌姑娘,如袁明麗、尚啟雯、柳因夢和現在的遊滿春,不是對水一方動情甚深,便是認為其聰明有義,令自己深深羞慚和妒恨。他念及此處,忙道:“我這是為了他好!就是因為他是我大哥,我才不能不嚴厲指正他的缺點,否則豈非有包庇之嫌?”說得大義凜然,這世上有一種人批評別人時能嚴厲地剔骨剝筋,而自己卻永遠不會有半點理虧,畢銳正是這種人。
卓酒寒雖不愛管他人閒事,且也不欣賞水一方,但作為一個外人,也對畢銳這種無恥到極處的小人感到無法言喻地噁心。但他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畢銳對遊滿春似十分愛慕,百般討好,正可利用。他暗暗在思忖著怎樣將計就計,把話透過畢銳傳到賈尼姆老傢伙的耳朵裡。
“死亡之海”的確無負盛名,舉目黃沙,連天上禿鷹也瞧不見一隻。寧娶風雖熟知沙漠地形,卻故意帶他們來回七八趟地亂走亂繞,指望能將他們的體力耗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