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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等計程車來的時候,她很快變得垂頭喪氣。我不按牌理出牌的舉止無疑終於讓她難過了。我感覺到她很能承擔痛苦,可能也很能忍受痛苦。她有種軟性的壯偉特質,獨自住在這偏遠的地方,像大平原上的拓荒女子。儘管我的心早已沿著桑葚街飛到黑暗的校園,手裡緊握著106室的鑰匙,神經緊張,準備面對可能撞見楚米齊克的震驚,但我對她仍有足夠的好感,想離開得優雅一點。

“我還想再見你。”我說。

“真的嗎?”

我環抱住她。

“我們一起出趟門吧,怎麼樣?去度個週末?”

她點頭。

獨角人 第6章(4)

“我來安排。”我說。

我再度吻她,這次感到一波慾望襲來,出人意料地強烈。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她在我心中激起的內疚和憐憫補充了先前感覺不足的地方。隨著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來,我的重心從頭部往下移。我的嘴和手如今受到另一套要求控制,變得大膽起來。我雙手滑過她的乳房,滑下她的裙子,探向她的鼠蹊。

她稍微掙開一點,注意到我的變化。

“你在做什麼?”

“這個。”我微笑說道,抱著她雙雙倒在那張米灰色丹寧布沙發上。在這種時刻,意識的變化總是令我覺得驚異。突然間,我覺得無拘無束。 她以無助迷惑的眼神抬眼望著我。

“沒關係的。”我說。

“是嗎?”

“我們想要這樣已經很久了,不是嗎?”

連我的聲音聽起來都不一樣了,音質突然變得愛玩又大膽,彷彿進入了無可抑制的好心情,身旁的任何人都會無法抗拒地受到感染。 “我不是說只有這樣,但是也包括這樣……”

她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非常溫和地親吻她的嘴唇和喉頭。她躺在那裡沒有反應,然後把臉從我臉下轉開。

“不要嗎?”我問,咧嘴而笑。“不要嗎?”

“不要!”她說,語調突然堅定起來。

我再度吻她。

她朝我皺眉,把我從她身上推開,突兀地從沙發上站起,表情極度不悅。

不久後我沿著桑葚街大步前進,鑰匙比原先想像的更早拿在手裡,思緒徑自往前飛奔,想著從書桌底下拿出楚米齊克那根棍子之後究竟該怎麼辦。 當然,第一個念頭是拿去報警,告訴警方我對楚米齊克的瞭解。但我能列出的楚米齊克存在的證據,在紐約警探聽來一定很無稽,而想到這裡,我開始有些疑慮。沒見過那書籤、電話費賬單、錢幣或電腦文件的人,或許不會覺得這些東西的消失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書桌下的藏身之處在他們看來可能只是一個空蕩蕩的空間。而且對不夠世故、無法把某種釣女人的登徒子跟有厭女情結的兇手聯想在一起的人而言,那根鋼棍可能也沒什麼大不了。總之,我醒悟到,我可能會被有禮貌地當成瘋子。

因此我決定自己留著那根金屬棍,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直到有更實質的證據可以一起拿出來為止。 在某種程度上,我進房時發現的那東西正是實質證據,但不幸的是,它的實質實在太噁心、太令人不快,我完全不可能考慮透露給別人知道。如果說有任何訊息醜惡到將傳送訊息的人處決也不足為惜,那麼這就是了。那東西放在書桌上,就在我先前把錢留給楚米齊克的位置,被撕破的髒汙紙片包圍。鈔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彷彿由某種夢魘般的反向鍊金術變出來的,是一坨金字塔形的棕色物質,生猛惡臭,是一個人能送給另一個人最惡劣的禮物,稠密得彷彿使四周的物體(書籍、檔案、電話、訂書機)都有種試探性的抽象意味。 我大吃一驚,沒開燈,沒關門,走近那形狀扭曲的一坨,那東西在校園燈光的微弱照射下發著可怕的光亮。

至少這坨反物質是在吸墨墊上,不需要直接接觸便可移除。包圍著它的那些髒汙碎紙彷彿來自冥界的摺紙作品,是安珀的文章,或者該說是她文章的殘餘部分。我拿起吸墨墊,儘可能穩穩端著,連碰都不想被那些骯髒皺爛的紙片碰到一下。我左側那兩張湊在一起的書桌對我散發出陰沉的壓力。我走向門口,走上走廊。如果俗世的某些行動真的在其他地方——性靈的世界——具有真實意義,那麼這個行動一定就是。我走向男廁,非常努力要對自己此時此刻所做的事表現得無動於衷。不讓這個事件在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這一點似乎相當緊急而重要。現在是晚上,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此時此刻,這事件曾發生過的所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