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坐騎走去,腳下顯得有點虛。
“等一等。”青袍人叫。
“有事嗎?”他止步問,臉色仍然泛青。
“我在大同,有一份很好的差事。”
“又怎樣?”
“大丈夫,明時勢識興衰。”
“有道理。”
“跟著我,不出三年,我保證你錦衣肉食,號令一方。大丈夫紫袍金帶,拜將封侯,正是其時,如何?”
“你是說,做官?”
“對。日下舉世滔滔,清朝取代前明已成定局,東南未靖,西北亦將用兵,正是大丈夫立功立德大好機會。以你的人才武功,三年時間足夠你大展鴻圖。”
“你的話很動聽……”“如何?”
“沒興趣。”他搖頭拒絕:“我做我的山野狂夫,愉快得很。”
“再想想,機會不可錯過。”
“不用再想了……”他伸手拉,手在發抖。
“拿下!”青袍人露出猙獰面目。
那位穿節衣的中年人一躍而上,以為他已被大印血掌所傷,必定輕而易舉手到擒來,不假思索地急扣他的右腕,用的是擒龍手。
“劈啪!”耳光聲乍響。
“哎……”箭衣中年人驚叫著掩臉暴退。
兩名大漢不約而同飛撲而上,重施故技四手齊伸,用擒拿術擒人。
“劈啪!”一人一耳光,兩大漢昏天黑地暴退,滿口血出。
刀嘯入耳,兩名勁裝大漢拔刀瘋狂前衝。
一聲豹吼,獵刀光華灼灼,人似流光,刀如雷電,利刃破風聲入耳,人影與刀光已遠出兩丈外。
青袍人快得駭人聽聞,斜截而到,劍已在身動時出鞘,劍光挾刺耳的風雷聲射到。
“錚!”獵刀與劍接觸,火星飛濺。
刀光人影斜飛,帶著一聲激憤的怒嘯,沒入西面山坡的松林。
“追!他逃不了多遠的!”青袍人下令,首先收劍飛掠而出。
兩個動裝大漢,胸裂腹開,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掙命,一照面便死在張家全的刀下,連一招也沒發出。
箭衣中年人忘了追,雙手捂著臉,口中溢血,似乎還沒清醒過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挨耳光的。
張家全的坐騎,靜靜地落在路旁搖首拂尾,對第二個主人的消失毫不在意。
第二十章
張家全倚樹假寐,身旁擱著他的豹皮革囊。
這兒是一座小山頂,下面三里左右是大道。只要他張開雙目,便可看到先前他與那些人打交道的山腳。
他的坐騎被沒收了,那些人也不見了。
路上兩灘血跡,在三里外尚能分辨得出來。
他聽到有人接近的聲音,但依然閉著眼假寐。
久久,沒有人做聲。
“你不要緊吧?”終於有人發問了。
“什麼不要緊?”他信口問,眼睛並沒張開。
“滌心掌,大印血掌。”那人說:“我看到你像笨蛋般捱了他一掌。”
“就讓他認為我是笨蛋,所以我才逃得掉。”他說,眼睛仍沒有睜開:“那松林裡埋伏有十幾個高手,個個都是了不起的狠角色。我親眼看見他們的神勇,五臺的牛鬼蛇神,沒有一個人能接下那些人一招半招。”
“你認識那傢伙?”
“不認識,猜出的。”
“猜出來的。”
“對,那天晚上,他是隨同一個叫什麼夏都堂的人,一同隨錫倫活佛,收服那些山賊首領的人。我想,那個什麼夏都堂一定比他更可怕,我得特別小心才是。喂!笨蛋,你們三個人,更要特別小心。”
“為何?”
“我看過捉你們的圖形。”他張開雙目:“只要我高興,我就去臺懷鎮五臺小苑,同一個姓路的人通風報信,每個人可以領一百兩銀子賞金。你們!真可以算是財神爺,共值三百兩銀子。”
虯鬚大漢三男女,站在他面前本來毫無敵意,這時同時臉色一變,氣氛一緊。
和他說話的人,正是被他捉弄過的虯鬚大漢。
“你……你想領賞金嗎?”虯鬚大漢沉聲問。
“你這笨蛋加三級的混球!”他倚軀得四平八穩:“如果你知道我像個笨蛋一樣捱了一記大印血掌,一定躲在路那邊看到了一切,聽到了一切。
那傢伙許我三年之內,紫袍金帶拜將封侯,不比三百兩銀子強一萬倍?說你是笨蛋你還不承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