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幾乎同時問:“你看見幾個?”
兩人都伸出了一隻手掌,每個人的五根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難道說,要死五個人?”
沒有閃電的照耀,只有室內燈光的幫倒忙,再看窗外時只見一片漆黑。兩個人不敢開窗,臉貼著玻璃,湖面上好像盤古被孵出來之前的世界,只是一團混沌。
沈溶溶說:“一定是我們看到剛才那個故事,先入為主了,產生幻覺。”她自恃護校裡學過些基礎的精神病學,為剛才的異象找到解釋。
“我們兩個人同時產生幻覺?而且同時看到船上有五個人?”錢菁搖著頭,向門口走去,她要拉開門看個究竟。
可是沒走出幾步,雷鳴聲中,屋裡突然沒了光亮。
“這裡的裝置特爛,颳風下雨的時候經常斷電。”沈溶溶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們家所以經常備著蠟燭,你等一下……”
擦火柴的聲音,一小簇火花冉冉,沈溶溶故作莊嚴地說:“是我,給世界帶來了光明……在愛迪生的發明不管用的時候。”
錢菁望向初燃的蠟燭,笑出聲來。
但笑聲嘎然而止,隨即變成了驚叫——暈暗的燭光照耀下,沈溶溶的身後,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一個沒有臉的人。
一頭長髮遮住了臉。
沈溶溶被錢菁的叫聲驚呆,她的第六感帶著她緩緩轉過頭,面對著藏在黑髮後的臉,她張嘴欲呼,一雙枯瘦的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昭陽湖唯一成規模的一片蘆葦灘在湖的西南角,春夏秋季,都有鷗鷺出沒,也是業餘漁人們最幸福的時光。
何大維一大早就把小船搖出來,船尾坐著仍睡眼惺忪的兒子何歡。何歡十二歲,初一,一臉沮喪。對他來說,坐在一條小船上釣魚是姜太公那個年代和姜太公那個年紀的離退休人員的休閒活動。就算真的要釣魚,他也寧可在計算機上釣或者在PS2上釣。可是這個老爸,喜歡釣魚到了自己買船的地步,又買不起豪華遊艇,只買了這麼個小小的“手動擋”,不到三米長的複合材料小船。現在就差在船頭擺個爺爺家儲藏室裡見過的那個上世紀的卡帶錄音機,放著“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傻坐著幹什麼,還不幫我搖船。我正好可以把蚯蚓穿上鉤。”何大偉看出兒子的心事,但知難而上。這小子在家裡捂得太厲害,該多和大自然接觸接觸。
何歡無奈地開始划船。一手黏糊糊地料理蚯蚓,他想到就噁心,索性把目光移向側面,躲開老爸的原始人類民俗表演。
他這一扭頭,才知道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驚叫。
“爸,你看那裡,是什麼?那團白乎乎的東西。”
何大維舉目望去,不遠處的湖面上,慘白的一團,滯在水面和蘆葦間。
“奇怪,划過去看看。”
“幹嗎?”
“划過去看看。”何大維堅持道。
這是老爸做的錯誤決定。船靠近。
驚叫。
何歡的驚叫帶著哭腔,他不是沒見過世面,不是沒見過血腥和死亡,他偷偷玩過很多血戰沙場或屠龍除魔的遊戲,但都不能幫助他應對眼前的場景。
一具被湖水泡得灰白腫脹的女屍,全身赤裸。
十天後,第二具屍體被衝上湖灘,死者男性。
之後數日內,另有三具男屍在昭陽湖上、湖邊被發現,成為該年度江京市及周邊地區的最大惡性案件之一。
至今未破。
第一章 長髮、短裙、毒眼
那蘭從不會遲到,下一班擺渡9:25出發,她提前十分鐘就到了渡口,買了船票。
問題是,渡船遲到了。
對此那蘭也習以為常,任何約會的情況,那蘭總是提前或準時到的一方,自小如此。換作你我,空等的挫折後,這守時的習慣可能早已被同化成“別太認真”,偏偏那蘭是個很難被同化的女孩子——江京大學心理學系自古出美女,像她這樣的資質,按照促狹男生的說法,社會同化的結果,她應該百分百“已為人妻”,至少“已為人三”(小三),她卻孑然一身,考研、考證(心理諮詢師)。
她望向湖心島,驕陽下一團青蔥,顯然綠化到位。她估摸著距離,不會超過三公里,假如戴上腳蹼,應該可以順利橫渡——她從七歲起開始在父親的帶動下苦練游泳,寒暑不輟,後來成為少體校游泳隊的業餘隊員,現在還是江大游泳隊的隊長。
五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