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裡的每一個人看到她這幅脆弱哀傷的模樣,全都痛心極了。糖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一直都是最堅強的女孩子,不懼任何風吹雨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江嶼走到病床前,輕撫她的頭髮,柔聲說:“山河,我是江嶼,你的男朋友。”
山河緊緊蜷住身體,仍在發抖。
江嶼對其他人說:“你們先出去,我陪她靜一靜。”
其他人沒說什麼,默默離開了病房。
江嶼在床邊坐下,彎下身,將她抱進懷裡,在她耳畔輕聲說:“沒關係,我是你的男人,不管你犯了什麼錯,我都跟你一起承擔。”
她在他懷裡一邊搖頭,一邊哭泣:“不,承擔不了啊!我害死了梧桐哥,我叫他滾得遠遠的,我說永遠都不想見到他,他就真的走了。江嶼,是我害死梧桐哥,他對我那麼好,那麼幫我,我卻說那樣的話害死了他,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江嶼一隻手鉗住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承擔不了也要承擔!山河,孟梧桐的送別儀式後天上午舉行,你應該去面對。”
山河只會流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定定地看著她,“你要自責,我就陪你一起自責。你心裡愧疚難過,我也陪你一起愧疚難過。我們現在仍然還在一起,所以你身上所揹負的一切,我統統都和你一起揹負。但是,山河,你必須學會坦然面對一切,必須學會放下。”
她淚眼朦朧地搖頭,“不,我學不會……我學不會。”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他捧著她的臉,“聽我說,後天上午和我一起去參加孟梧桐的送別儀式。那是他最後一次面對親朋好友,你忍心不去見他最後一面嗎?”
山河臉上掛滿淚水,怔怔地點頭,“我要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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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睡過去之後,江嶼走出病房,對明叔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兀自走開了。
他走到樓梯拐角,握緊雙拳,沉重地撥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眼角有些微的溼潤。
這樣一個好人,怎麼就離開了?
江嶼一向對諸事冷漠,可是這一次,他也為孟梧桐感到痛心和難過,為山河感到痛心。
如果孟梧桐的事情無法妥善解決,山河一輩子都會陷在對自己的自責中。她無法原諒別人對她犯下的錯誤,同樣無法原諒自己對孟梧桐犯下的錯誤,儘管,那或許並不是她的錯。
江嶼沿著樓梯上了一層,來到住院樓的第四層,走到一間病房外,敲了敲門。病房裡的人喊了“請進”,他推門而入,看著病床上那個吊著傷腿的男子,問道:“請問,你是緝私大隊的張警官嗎?”
小張點了點頭,“我是。”
江嶼走到病床邊,平靜地說:“張警官,你好,我是山河的男朋友,我叫江嶼。”
“我知道你。”孟梧桐受傷住院的那段時間,小張和小劉暗中保護山河,每天都見到江嶼,所以認識他。
“很抱歉打擾你住院養傷,我想向你打聽一下,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計劃好的緝私行動,會被走私團伙反撲?”
小張目光一暗,幽幽說道:“那天我們接到一個電話舉報,稱玉花團夥會從事走私毒品活動,地點是河汀縣城至壩灑鄉鎮七公里處,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舉報人自稱是受害者楊輝的父親,也就是山河的舅舅。他還說他已經在玉花團夥裡面待很久了,孫玉花和孫劍基本不直接從事走私活動的,所以想抓到他們很困難。但是這一次,由於走私的毒品數目巨大,孫玉花和孫劍決定親自出馬,所以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他讓我們務必要把握住。”
“楊輝的父親混進走私團伙這件事,孟哥也曾經從山河那裡得到過證實,所以我們並沒有懷疑,並且部署好了行動。但是玉花團夥非常狡詐,分局局長就將行動的事上報給縣裡的領導,希望請縣裡的領導派刑偵和邊防警察支援我們的行動,畢竟他們有武裝力量。”
江嶼坐在椅子上,靜靜聆聽著。
“但是行動開始前,支援並沒有到位,我們只能先一步按照計劃部署行動。本來孫玉花和孫劍都提著毒品過河了,我戴著夜視眼鏡看得一清二楚,忽然就冒出兩艘衝鋒艇對我們進行掃射。孟哥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倒地……”小張聲音哽咽,眼裡含著淚,“我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站在孟哥身邊,用槍對準孟哥的身體射擊,孟哥的身體……就像靶子一樣……”
小張說到傷心處,哭出聲來,鼻涕眼淚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