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問得蘇瀠汐不由一愣,眨了眨眼睛木木地搖搖頭道:“這一點我倒是不知道。”然後驚訝地“呀”了一聲,似是如夢初醒般,“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啊?他既然知道我是紫汐,就更應該知道你是衣主才是,可是為何他不直接去找你,卻偏偏要從我這裡轉個彎兒,多此一舉呢?難道”
她驀然一驚,“難道他不是真正的玄凜?”
話音剛落就被衣凰睨了一眼,眼神很是鄙夷。衣凰無奈道:“這玄玉就只有玄座座主會有,且如你所言,他若不是玄凜,又怎知道金笛相召?我估摸著,他是還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怕他見了我,會被我識破,可是來見你,就完全沒必要有這層顧慮”
說到這裡,衣凰唇邊已然彎起一道淺弧,然後看著蘇瀠汐抽搐的嘴角,心情大好,乾脆在這房樑上躺下,枕著胳膊悠閒地晃著耷拉著的一隻腿。
“衣主——”蘇瀠汐撇著嘴瞪了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跟十三哥走得太近了?怎得學了他那般苛刻的神氣和言語?”
一聽這話,衣凰忍不住輕笑出聲,“呵呵”笑了兩聲問道:“怎麼,十三經常嘲笑你?”
“可不是,他總是說我少個腦子,要我看,真正少個腦子的人是他,至少這麼多年他都沒發現我紫汐的身份”正說著,她突然停頓了一下,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了什麼。
見她這般表情,衣凰問道:“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他每次盯著我看我都懷疑自己的另一個身份被他看穿了。”
“誰?”
“七哥啊。”蘇瀠汐一臉無辜,“七哥的心思最為深沉,再他面前稍有不慎就會洩露心中所想秘密。”
聞言衣凰心中一陣太息,生在帝王之家,他們這些兄弟,又有誰不是心思深沉之人?便是一向紈絝不羈的蘇夜澤尚有他沉斂的一面,更勿論蘇夜涵與蘇夜洵了
“不過”蘇瀠汐卻突然話音一轉道:“你別看七哥他性情冷漠,對人不冷不淡不親不近,少與人交談,其實他內心裡是個很溫和的人,小時候其他哥哥因為我太小都不願帶著我玩,十三哥又總是跟著九哥東奔西跑的,就只有七哥不嫌棄我,到哪裡都會把我帶著,有什麼好的也都會想著我。要不是後來因為賢妃娘娘的事,七哥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沉默寡言,加之後來六姐的將軍駙馬出事唉,六姐和七哥當真是很可憐”
蘇瀠汐兀自說著,完全沉浸在自己對七哥的回憶裡,並沒有注意到衣凰的神色微變。而且因著衣凰正躺著,所以她一切的神情都被隱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下。
從一開始接觸蘇夜涵這個人她就知道,雖然他面上漠然,對人冷淡疏離,然,她卻能感覺到他藏匿在冷漠之下的炙熱。那是一種小心翼翼地恐慌,是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恐慌,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一旦重視的一個人,這個人又會從他身邊消失。
衣凰不禁想起在回北疆的路上,他在言語中不由自主所流露出來的心意。也許在他心中,她是一個值得相信與託付的人,那種託付是一種內心與靈魂的託付,所以他才會把賢妃娘娘留下的玉佩放在她這裡儲存著
想到這裡,衣凰忍不住伸手撫上腰間,感受到那塊玉佩還在那裡,心裡不由得安穩了些,繼而又沉沉墜下。
蘇夜涵對她此般情誼,然她卻只能推卻,她終究,不是他的同路人。
思及至此,衣凰心中微痛。她努力讓自己略去這番心情,一轉念首先想到的人卻是玄凜,不由脫口問道:“玄凜還留了什麼話?”
“啊?”蘇瀠汐對她的突然轉念,顯然有些始料不及,思緒一時沒能跟得上,想了想方才答道:“對了,玄凜還讓我轉告衣主,以後要小心身邊的人,任何人都要留意,那幫人如今就在這茲洛皇城之中,且已盤桓許久未曾離去。”
{第二卷}鳳臨閣
【七十一】翩翩公子俊少年
八月十五,團圓佳節,舉國同慶。
帝都茲洛城洋溢著許久不見的喜慶,天剛有些微亮,人們便早早起身,湧向街頭。
八月十五這日有茲洛城一年之中最大的廟會,許多物美價廉的好貨都會在今日被擺上街頭,可算是一個尋寶的好時機。
只是,今日上街不僅要帶上充足的銀兩,更是要記得帶上一雙洗得雪亮的眼睛,因為這既是一年中最大的廟會,便不乏王公貴族皇室親屬藉此機會上街遊玩,誰也不願在這大好日子裡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不,迎面走來的那人,可就不是好惹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