嚕的吐著氣泡。滿船日軍哈哈大笑,並對搜查的英國軍說:“三十人,一個不多,滿意了吧!”
日輪旋即揚長而去。螺旋槳攪出滾滾白沫,一陣水沫子在海面翻騰過後,小孩兒沉了下去。
幾個英國水兵立馬一頭扎進水裡,一陣摸索,將他撈了起來。在碼頭上搶救一陣,好歹命大,留了一絲氣在,不過整個都有些蔫蔫兒的。不知是本就傻的,還是被嚇傻了;他嘰裡哇啦說了一陣子話,也不知道是哪裡的方言,帶去的中文翻譯壓根一句也沒聽懂。
聽不懂話,這就不好辦了。問不出家住哪兒,難不成帶回工部局養著?上海的中國人裡,流民乞丐也不少。從前他就聽過,日本病院託人去外面找乞丐裡的殘廢、傻子、瘋子、孤寡老人和孤兒帶回病院,剛才那艘天津丸上的中國人基本也就是這個組成。那麼這小孩兒的父母,八成也是外頭過來上海的農民,謀不到生計,淪為難民和乞丐,甚至死於疾病嚴冬也有可能。這種事天天發生,也不足為奇。
那麼找個暖和的草垛,給他一點吃的,就將他扔下車去?
汴傑明回頭看了眼那小孩兒,小孩兒也在看他,雙手捧著給他的羊角包小小口的啃著。汴傑明不知怎的就心軟了一下,腳下加足馬力,將他一路載回了工部局。
車開進工部局,遠遠看到楚望披著件大衣立在大樓門口。他旋即將車開到她面前,停車說道:“女士,正好需要你的幫助!”
她問道:“怎麼了?”
後座車門開啟,翻譯提了個髒兮兮的小孩下來,手裡死死攥著只啃了三分之一的可頌。
汴傑明說:“你來聽聽他說話,我們都聽不懂。”
她蹲下來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兒縮了一下,小聲說了句話。
“說的什麼?是中國話嗎?”見她皺眉,汴傑明一拍腦門:“難不成帶了個日本人回來?”
楚望笑道:“是中國方言,不過我也聽不大懂。中國南方的城市,隔著百公里遠,口音都不大一樣的。”
汴傑明嘆口氣:“那怎麼辦?”
楚望端詳了一陣小孩兒髒兮兮圓鼓鼓的小臉,“洗乾淨,拍個照,登個尋人啟事?”
“這……”汴傑明有些訝異,“不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吧?”
她想了會兒才回味過來。汴傑明的意思是:這二等公民裡的最下層階級,命本就賤,不值得花大價錢拍照登報尋他父母。
縱然如汴傑明都逃不出這種將中國人認作低等公民的認知怪圈,其他英國人就更甚了。他這話說的自然而然,彷彿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倒覺得她似乎有些太小題大做。
她不則聲,雙手拎著小孩下腋,提到工部局水管旁邊,放出涼水來,將大衣裡的絲帕打溼,一下一下給他擦臉。
汴傑明嘆口氣,顯然是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著擼起袖管過來幫忙。
楚望給他擦臉時也嘗試問了一些別的問題,諸如住哪兒,幾歲了;也包括“愛吃什麼”之類的,試圖按口味去分辨歸屬地。問了好半天,她仍舊不大聽得懂小孩講話,但能感覺到是中國南部某處鄉下的方言。
擦著擦著,她看到他脖子上掛著根黑絨線。本以為是父母給他的信物,諸如玉石、石頭、胡桃或小首飾之類的。想拿出來辨認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將繩索末端的物件從他衣服裡掏出來一看,竟是塊拇指寬的小鐵牌。正面寫著日語,她不大看得懂。將鐵牌翻過來,背面是英文,上面寫著:ape(猿)。
她楞了一下,旋即將他的袖管往上推,露出手肘來。
髒兮兮的肘關節內側似乎隱隱有針孔餘留的疤痕。
她觸電一樣將手鬆開,鐵牌重新塞回小孩兒衣服裡,袖子也放下來,背轉過頭喘了口氣。
汴傑明問道:“怎麼了?”
她輕輕吁了口氣,轉過頭微笑著說:“我知道怎麼辦。先將他交給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五點半爬起來碼了這麼點,先將就著看看吧。這章之後的劇情比較重要了,我今天再好好斟酌下,晚上再發,麼麼。
☆、〇一八 夜之十
一到家; 趁著還沒停電; 她先給小孩衝了個熱水澡。洗澡的過程中檢查了一次全身,所幸併除了右臂手肘內側; 並沒有別的注射口。
聽汴傑明偶然提及是在出港前往日本的船上帶回來的; 那麼說明他具有研究性,所以被帶往日本進一步調查; 同時也表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