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鋼刺就全都扎進了身體。莫說現在謝輕塵一身武功俱廢,即使在平日,若被這樣鎖起來,只怕也難以脫身,而此即卻不過是叫他多些痛苦而已。那些鋼箍的下面,盡是絲絲縷縷的血跡,蜿蜒地順著衣衫浸染開去。腳踝上的血跡,從鋼箍下面滲出,染紅了雙足,又流到地面上,浸染了足下的青磚。
兩根粗大的鐵鏈從屋頂垂下,末端兩個精鋼所鑄的腕箍,裡圈也盡是半寸長的鋼刺,此即就緊緊扣在雙腕上,將他的兩臂高高懸吊起來。縷縷血跡從腕箍下滑落,順著他蒼白的雙臂流下去,染紅了堆疊在肩頭的衣袖,與他左肩右臂原本的血跡匯在一起,各自漾開一朵深淺不一大大的血花。
他垂著頭,一縷散亂的頭髮從額前垂下,遮住了他蒼白的容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可不時抽搐一下的身子,因為手臂痙攣而顫動著發出脆響的鐵鏈,卻無一不明白無誤地昭示著,“極樂散”的毒性正在他體內奔突,給他帶來極度的痛苦。
龍傲坐在他對面的輪椅上,冷冷地道:“說出來,就不用受這些罪了!你何苦如此倔強?!”
謝輕塵一聲不響,也不抬頭,只是有幾滴血從被他咬破的嘴唇上滴落下來。
“說出來吧,我立即給你解藥!”龍傲不緊不慢地道,“你知道,又該是陰陽兩極反轉的時候了!”
謝輕塵仍舊一聲不響,可是隨著龍傲話音落地,他的身子卻猛然劇烈地抽搐起來,那是“極樂散”毒性的陰陽兩極開始在他體內反轉,令他痛苦到了極致。終於他的頭驀地往後揚起,撞在後面的架子上,隨即又猛猛地垂了下去,不再抬起。
冷汗如雨般滲透重衣,將他身上那些血跡全都暈染開來,彷彿在他身上盛開了無數朵淺色的血花,一朵連著一朵,一朵壓著一朵,於是衣衫已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老爺,他昏死過去了!”賈章道,“我用冷鹽水把他弄醒來吧?”
“不必!”龍傲擺擺手道,“沒有三五桶冷鹽水未必弄得醒他——不如我這法子來得簡便,也更為有效!”
他抬起手,指尖拈著一枚慘碧色的長針,一揚手,那道慘碧色的光芒便飛入謝輕塵胸前的“膻中穴”。
謝輕塵渾身巨震,原本軟軟垂下去的頭又猛地抬起,驀然睜開的眼睛裡,已滿是幾近瘋狂和崩潰的痛楚——陰陽兩極再次在體內反轉,他竟被那極致的折磨生生地疼醒過來!
火灼、冰凍、車裂、凌遲,無數只小蟲用它們尖銳的牙齒在全身撕咬,無數把鋼鋸在所有的筋脈骨髓間銼磨。因為受到慘碧色長針上藥物的催發,他已在短時間內接連數次經歷兩極反轉。“極樂散”的毒性在他身上發揮到了極致,他已經分辨不出哪裡是劇痛哪裡是刺癢,只是全身都劇烈地抽搐痙攣起來。那幾道鋼箍下面重又滲出新的血跡,絲絲縷縷浸染了衣衫。他身不由己掙扎起來,徒然地想要彎曲手肘,卻只帶起一片鐵鏈清脆的響聲。精鋼鑄成的腕箍下,隨著那些鋼刺在手腕上的位置移動,便又有數道血跡蜿蜒地順著手臂流下,浸染了衣袖,在已經被冷汗變淡的印記上,重新暈出一些新鮮的血花。
龍傲一揚手,那根慘碧色的長針隨著手裡絲線的抽動,便又回到指尖,只是卻已被鮮血浸染得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你還要強撐到什麼時候?”龍傲看著他被痛苦扭曲了的臉,冷冷地問道。
謝輕塵依舊一聲不響,重又無力地垂下頭,深紅色的鮮血從他的鼻子裡、嘴裡流出來,如注般瀉在腳下,很快就匯成一個小小的血泊。
“把這個給他喂下去,”龍傲皺起眉頭道,“免得他毒發身亡!”
賈章捏住他的下頜抬起他的頭,強迫他張開嘴,把那枚晶瑩剔透的藥丸喂進他嘴裡,略略停頓一下,方才鬆開了手。
不料,賈章的手才一鬆開,他就“呸”地一聲,把那枚解藥和一口鮮血一起,啐了龍傲一臉,略略清明瞭一些的眼神裡,是滿滿的輕蔑!
龍傲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用衣袖擦淨了臉上的鮮血。
賈章已經左右開弓,狠狠抽了他幾記耳光。
更多的血從他的鼻子裡嘴裡湧出,匯入地上的血泊,他的頭再次無力地垂下來,又昏死過去。
龍傲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重新取了一粒解藥遞給賈章,看著賈章強行撬開他的唇齒,塞進他嘴裡,又往他嘴裡灌了些冷水,將那枚小小的藥丸強行灌進去,這才頹然地仰了仰身子,靠在輪椅的後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個人,居然倔強頑強至斯,那樣世間萬千酷刑加身痛楚到極